可這份幸運卻讓葉家夫妻倆的良心套上了一圈更沉重的枷鎖。
是不是因為他們在內心詛咒著那個孩子,才導致那個孩子的死亡。
渾渾噩噩的幾天後,夫妻倆才在還活著的女嬰的嚎哭中如夢初醒。
仿佛是為了贖罪,夫妻倆並沒有隱瞞葉安頂替姐姐名字長大的事,他們對早夭的葉希歉疚,對必須頂替姐姐名字的葉安同樣歉疚,是以早就預料到等葉安長大,許是會不願再頂替著姐姐的名字生活。
葉母長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就聽外面傳來門響,以及葉父急吼吼的關切聲。
「小希到了嗎?我剛剛遇到……」
葉父說著大步走進內間,看見趴在床上的葉安以及坐在旁邊的葉母。
三個人一見面,霎時間安靜了下來,瞳孔皆是變得空洞。
「找到了……找到了……」
異口同聲的喃喃中,葉父轉身去外間扛起鋤頭,到院子裡的樹下揮舞鋤頭開始挖掘。
一名路過附近的僕役隔著柵欄看到葉父,關切道:「見到小希了嗎?」
葉父只自顧自地挖,並不理會問話。
那人又喊了兩聲依舊沒得到回應,只當葉父見到女兒太高興了,便沒有過過去打擾。
葉父挖了會,跪地又用手刨,很快挖出來一個小木盒。
他用鋤頭將地面刮平,木呆呆地抱著木盒進房。
屋子外間,葉母正在殺雞放血,內間的葉安在地上用麻繩串聯處詭異的八角圖案。
葉母隨著葉父進屋,將盛裝雞血的碗分別放在繩結的幾個交點,鮮紅的血開始將繩子一點點浸透。
葉父將木盒放在繩子結成圖案的中央。
待到繩子全部被血然後,眼神依舊空洞的葉安緩步走到了繩結中央。
一時間屋內狂風大作,屋外上空的雲彩凝聚,天地都開始變色。
將軍府內的人第一時間注意到空中的變化,疑惑的仰頭望去。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掩蓋了從葉家居住的小屋內傳出來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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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初春,冬雪消融,日頭也變得越來越長。
薛厄睡醒時的天色從最初的天黑時分變成能親眼等到夕陽落山。
服侍薛厄更衣的丫鬟滿是驚奇地和他說起下午奇異變換的天色。
薛厄懶洋洋的坐在床邊,不太感興趣的打個哈欠。
「奇怪,怎麼最近越睡越困。」
薛啟興老老實實的裝鵪鶉,仿佛趁著薛厄睡覺亂跑的人不是他一樣。
自從確定薛厄睡著後果真對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薛啟興膽子越來越大,幾乎每天早晨都去看葉安。
來來回回一折騰,這具身體的休息時間平白少了一個多時辰,不覺得困才怪。
其實只每天早晨見一回,薛啟興也開始逐漸不滿足,但他雖然和葉安定好了暗號,卻不敢讓葉安輕易出現在薛厄面前,萬一薛厄始終對葉安的名字耿耿於懷,再見到後又不由分說的讓人打葉安可怎麼辦。
薛啟興飽受相思之苦,卻不想這天晚上,居然看到葉安來到了院中。
「啟興少爺,老夫人命我送來花名冊,說繼陽小少爺的伴讀,必須由啟興少爺親自選。」
說著身著水粉棉裙的葉安雙手遞上記錄將軍府內六到八歲家生子男童的花名冊。
薛厄那天將薛繼陽嚇走後,如承諾那般沒告訴任何人薛繼陽的身世。
薛老夫人不明所以,只當薛啟興不願在這種時候留兒子在身邊,可七歲的薛繼陽早就過了該啟蒙的年紀,不能再置之不理,便堅持不懈的讓薛啟興參與兒子的教育。
薛厄接過花名冊翻了翻,低笑著問薛啟興。
「小興子,你覺得哪個給你兒子當書童好啊?」
薛啟興因驟然出現的葉安嚇得魂不守舍,生怕薛厄認出葉安來,心不在焉的敷衍道:【隨你。】
「嘖嘖嘖,真無情。」薛厄又將花名冊扔回葉安的手上,「你去回話,小孩子要什麼書童,沒人陪著就不會讀……」
話未說完,薛厄看清手忙腳亂接住花名冊的葉安的臉,聲音驟然消失。
薛厄蹙了蹙眉,抬起手指勾住葉安的下巴,俯身湊近仔細端詳她。
「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