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的腦海里始終響著楊思思的聲音,並且想不聽還不行,令她心力交瘁。
不過近幾個月的經歷讓得楊思成長了許多,她目前還不至於因承受不了而崩潰。
只是繼續下去……
楊思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忽略腦海內楊思思的叫囂,推門出去。
「陳叔,我想回大彎口鄉。」
陳叔神色複雜地望著楊思,嘴唇微動,最終點點頭。
「我送你去。」
「不用了,陳叔,麻煩您幫我找架能搭的車,我自己過去就好。」
陳叔給楊思安排了吃食,說定次給她找車。
楊思狼吞虎咽的吃完,又睡了個好覺。
次日一早,陳叔帶回來那個曾邀請楊思去他家住的青年。
「楊姑娘,我是趙勇,你叫我勇哥就行。」
趙勇換了身新衣服,明顯仔細打扮了,笑起來呲著發紅的牙花子,可以想像他用毛刷刷牙時有多用力。
楊思抿唇輕笑,淳樸老實的趙勇讓她覺得熟悉親切,正是她從小長大的小碗口鄉的人給她的感覺。
因此她聽趙勇願意送她去下彎口鄉時,她並未反對。
有了趙勇的護送,兩日後楊思終於回到離大彎口鄉最近的下彎口鄉。
若不是雨季的路難走,途中被大雨堵了一晚,也許還能夠更快些。
此時距離堤壩倒口,已經過去六日。
彎口縣幾個鄉的居民,仍沒有從大彎口鄉被洪水淹沒的恐慌中走出來。
楊思到了下彎口鄉才知,事情的發展比她想像中更複雜。
堤壩決口在深夜,嘩嘩雨聲攪得許多人都睡不安寧,下彎口鄉的百姓自發湊成隊伍,跑到堤壩守著,臨時往上搭水泥袋子,希望能阻隔住越來越高的水位。
沿著堤壩建了許多高腳樓,有人跑上去觀察對面的動向,要是堤壩哪出被洪水沖塌了,也能及時發現。
只見河水翻滾,水勢越來越霸道,馬上就要淹了出來。
可日出將近,雨越來越大,河水卻又詭異的平息下來。
百姓們都覺得不對勁,分出人沿著河岸走,直至天蒙蒙亮了,能看清更遠的地方,才發現異常。
大彎口鄉沒了。
原本河邊靠大彎口鄉那面的堤壩全都被衝散了,河水有了出路,蔓延開去,大片大片的河水,再也看不見人家。
往年堤壩也不是沒有決口過,但何曾淹的這般徹底。
百姓們有的跑到驛丞叫當差的趕緊稟報縣太爺,有的自發按照往年的規格號召,打算組織下水救人。
鬧鬧吵吵小半日,下水救人的百姓準備好了,剛要出發,去找驛丞的人跑回來,帶來了更不好的消息。
縣太爺找不見了。
這位縣太爺年前剛到任,百姓們對他都不熟悉,本來組織救人這種事應該縣太爺領頭,一時間都變得騎虎難下。
沒有縣太爺露面,還怎麼救人,救來的人吃什麼,喝什麼,又住哪裡。
後續都要縣太爺做主,他們這些窮苦老百姓,出個把子力氣還行,再多可什麼都沒有。
人群中不知是誰先說了句。
「我看這堤壩就是縣太爺毀的。」
此話一出,當即有人附和。
「像,新來的縣太爺不老實,成天往堤壩旁邊溜。」
「年初你們有聽說大彎口鄉招工的事嗎?給很高的工錢,我二舅家的兒子想去,打聽發現是縣太爺家的小工在招,還以為信得過,去了現在都沒見回來,人就這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我知道,年初丟了好多人。」
「這縣太爺就不像好人,好好的不再坊街的衙門呆著,總往大彎口鄉跑。」
「一定就是他,早沒事晚沒事,怎麼他剛上
任不到一年,咱這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越來越多的人說出新到任這位縣太爺可以的地方,百姓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兔死狐悲,彎口縣幾個鄉平時多有來訪,沾親帶故的更是不少。
說著說著便有人發現河上竟然有一艘船。
待船近了,眾人都看清,那船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咒罵著的縣太爺。
知縣身著濕透的黑色長衫,在船上飄了一晚,他到堤壩以為看到了希望,連連擺手。
待船近了,壩上有人扔繩子過來,知縣幫到穿上,終於到了堤壩邊。
知縣正要爬上去,卻見百姓們堵在上面,一個個對他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