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哥直接竄進了院子喊道,「二丫,二郎,快出來。」
其餘三個劉家弟弟更是連話都沒說,悶頭進了院內挨屋找人。
「我……」程嫂子根本沒做好回娘家的準備,可當看到哥哥弟弟們趕來時,幾乎為大丫幾乎流幹了淚的眼忍不住再次湧出淚水。
劉二哥嘆了口氣,他們平時是有聽到風言風語,但妹妹從來都不說,他們也沒法太多問,只能逢年過節的時候多給妹妹塞點東西,希望妹妹的日子能過得好一些。
要不是今天程大郎跑過來和他們哭訴,他們還不知知道妹妹竟然跟著大程子過得那麼苦,甚至連大丫那麼好的一個姑娘都被逼得上吊了。
劉二哥安撫的拍了拍程嫂子。
「走,我們幫你收拾行李。」
劉家三個弟弟轉了圈,確定大程子如程大郎所言並不在家,也重新聚了回來。
程嫂子抬起袖子輕輕拭淚,再看向幾個兄弟,用力點頭。
有著兄弟的幫襯,很快程嫂子收拾好了箱籠,劉家弟弟沒見到大程子,想要砸院子出氣,還是被程嫂子攔下了。
程嫂子目光最後望向停著大女兒屍首的草棚。
劉小弟提議道:「我們把大丫也帶回去吧。」
最後從父母臥房內出來的程大郎將胸丶前的包袱正了正,聞言立即抬頭看向他娘。
程嫂子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帶著三個孩子會劉家夠添麻煩的了,在帶著大丫根本沒法安置,並且大程子將女兒配了陰婚,她若將女兒帶走,大程子一定不依不饒。
不能再讓大程子糾纏過來,只是對不起大丫,當娘的沒辦法讓她入土為安,希望馮家少爺在地下能對大丫好些。
劉家兄弟幾個呼呼啦啦的來,早就驚動了左右鄰居,各家雖有院牆阻隔,但不隔音,劉家兄弟刻意扯嗓子罵大程子,好讓鄰居們都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將程嫂子帶回娘家。
等程嫂子帶著三個孩子跟著劉家兄弟走後,程家院子沒了人氣,瞬間冷清下來。
微風颳過時,唯有嗚嗚的穿堂聲以及掀起停屍草棚掛著布簾的浮動聲。
大程子獨自挖墳坑,從日出挖到太陽高高掛起,直至巳時四刻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
他一推院門立即感受到異常。
靜,太靜了。
「孩他娘?大郎二郎?二丫?」
呼喚了一遍家人,沒有得到任何應答,這時隔壁的鄰居推開院門,探身出來道:「別喊了,劉家來把人都接走了。」
大程子想到什麼,聲音慘烈的喊了聲『大丫』,拖著發軟的腿跌跌撞撞的奔向草棚。
掀開草棚掛著的白布帘子,大程子見到程大丫的屍體依舊停在裡面,這才鬆了口氣。
這可是白丶花丶花的銀子呦,比跑了的婆娘重要多了。
大程子抹了把汗,轉身掀開白布帘子準備出去,好到井邊打水嘻嘻臉。
可他還沒邁出草棚,身後忽然傳來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輕柔嗓音。
「爹,你叫我了嗎?」
大程子渾身僵住,牙齒直打顫,根本不敢回頭看。
他怎麼可能聽錯,那是在他身邊呆了十七年、他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女兒的聲音啊。
「爹?你怎麼不說話?」
身後的聲音又近了,很快有一隻冰冷的手搭在大程子的肩膀上。
「爹,下面又冷又黑,女兒不想死,你來替我……」
大程子再也支撐不住,雙眼一翻暈了過去,當他倒在地上時,濕乎乎的液體浮現在褲子的兩腿之間。
「哼,沒出息的東西。」
寄身程大丫屍身的程雪嫌棄的撇撇嘴,她從薛厄那聽了程大丫的事,本想好好嚇嚇大程子,沒想到這麼不經嚇,她不解氣的又狠狠踹了踹大程子。
薛厄嘴裡啃著黃瓜走進草棚,腳尖轉過大程子的臉,「這麼快就暈了?厲害啊。」
程雪哼了哼,「走吧,多看眼這個人都覺得晦氣。」
「不著急。」薛厄兩三口將黃瓜都塞進嘴裡,鼓著嘴巴對程雪比比劃劃,「咯唔嘞啊哈嗨溝噓……」
程雪:???
誰能給她翻譯翻譯薛厄在說什麼。
薛厄又說又比劃,片刻後終於確認程雪和他一點默契都沒有,囫圇的將黃瓜咽下去,指向地上的大程子。
「跟我把他給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