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是那位人前冷淡,日日帶著面紗,不肯以真容示人,不為權錢折腰的謫仙楚琴師。
他那點喜歡,只怕被前幾天她的舉動嚇沒了。
風蘭眼神飄忽:「沒什麼,看主子興致不高,隨口胡謅,主子不想聽,屬下不說就是了。」
裴淮義抬手屏退一旁的獄卒:「你不會無端提起這些。」
自知瞞不過她,風蘭道:「前些時楚公子捨命救主子,那時主子身旁圍著多少公子,可瞧見有刺客,各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楚公子能有這般的反應,發現刺客還寸步不離,京城人都知曉他的心思了。」
「主子,御史府沒有男主子,」風蘭直接道明,「屬下知曉您惦記成恩公子,可這樣下去不行,咱們御史府,還是需要男主子的。」
裴淮義興致缺缺:「你是被誰給收買了?」
風蘭自小跟在她身邊,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主子身邊缺個知冷知熱的人兒。」
冰冷的牢獄還帶著潮氣,濕濕冷冷。
裴淮義側眸看她:「著什麼急?」
風蘭費解地看著她:「是屬下誤會了嗎,可是主子,您對楚公子投入了太多心思,即便不提潁川那位,他也不該得到主子這麼多關注。」
「嗯,」裴淮義總結道,「你是覺得我喜歡他。」
因為調查楚臨星太久,風蘭覺得她對楚臨星生出了別樣的感情,故而出言撮合。
風蘭沒有否認,聽她道:「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一句話令風蘭徹底閉嘴。
她知曉跟在裴淮義身邊,知曉她生長在一個怎樣的世家,也知道這句話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喜歡、心悅,這樣尋常的詞於她而言,是困難的,很難以真切感受並做出反應的。
她的母親裴溪有諸多夫侍,諸多女嗣。
世家大族多瘋男子,被禮教壓迫的久了,人也就瘋了,裴淮義的父親就是這樣的瘋子,五歲後她就再不知被疼愛是何感覺了。
庶妹們都有小爹的疼愛,但她父親死了。
想要得到母親的疼愛,要殺出重圍,要格外優異,才能得到母親的注意,只有最優秀的女兒,才能得到母親嚴苛的教導。
她自小就在宅邸和學堂廝殺,為了得到母親的認可與嘉獎,付出尋常女娘千倍百倍的努力。
想要活下來,她變得與常人不同。
她善於捕捉旁人的情緒,及時作出該有的反應,像她的母親那樣,長袖善舞,八面玲瓏。
但表現出的模樣,都是她學著母親的樣子,並非自己自發表現出對情緒該有的反應。
換言之,裴淮義自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得到的疼愛匱乏,她的感知已經麻木,或是早已被她自己封鎖。
她能察覺到旁人來尋她的目的,感受到旁人對她的喜歡,隨後做一個溫和體貼的女娘——這是被公子表達喜愛後,一個得體女娘應該有的答覆。
像是帶了一副假面,她做著這張假面該有的舉動,因為這樣能得到母親的關注。
一張假面戴的久了,便也漸漸忘記了自己該是什麼模樣。
但拋除這些,裴淮義也不知曉一個怎樣的人,才會讓她有喜歡的情緒。
她沒有過喜歡的感覺,也不會給予誰這樣的反饋。
不過這些並沒有影響到她,托裴溪的福,她個人情緒淡到幾乎沒有。
裴淮義不緊不慢地挽起袖口,問:「東西準備好了嗎?」
今日她親自行刑。
風蘭打開牢門,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潮濕陰冷的氣息如毒蛇吐出的冰冷蛇信。
聽見來人,女人身上的鐐銬嘩啦啦作響:「誰!」
裴淮義的鶴氅被風蘭接過,她輕聲道:「聽說你是塊硬骨頭。」
「我特意來瞧瞧,你是有多硬。」
她面容溫和,唇角還帶著點笑,瞧上去像個斯斯文文的文官。
怎麼看都不像會打打殺殺的模樣,倒真像單純來看一看。
一個文官,不足為懼。
女人驚恐的情緒逐漸消減,仍梗著脖子,嘴硬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想屈打成招不成?」
裴淮義沒有坐她們特意搬來的椅子,指尖拂過明亮的利刃,沒有與她廢話,鋒利的薄刃閃過殘影,精準地削下薄薄的一片肉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血液都沒有來得及飛濺,就隨著那片薄如蟬翼的軟肉飛了出去。
貼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是嗎,」她無視女人壓低的痛哼,「那倒是她們的不是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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