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再回來的時候,替著半生不熟的父母說上一些好話。
趙歡懵懂的聽著,執拗的又帶著一些孩子的「記仇」,沉默著不說話。
趙歡的奶奶是個和善的人,她了解趙歡心中的鬱結,總是在潛移默化中用言語一點一滴的去改變趙歡的想法。
「歡歡,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你爸媽了。他們讓我叫你去家裡玩呢」
「歡歡,他們家裡最近新買了電視,他們要是你想看了,隨時過去看就行。但是前提是,你不能耽誤自己的功課哦。」
......
「歡歡,你還和我說,上次在路上見了你,在背後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她,轉身上了公交車就走了。你下次可不能這樣,你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和她的關係這輩子都是斬不斷的。」
quot她說,叫我今年過年前帶你去她家一趟。上次看你的褲腿短了,給你買了一條新的,讓你過年穿。quot
趙歡端正背脊,趴在書桌前,用力的抓筆桿,沉默的聽著。
他耳朵里,聽得分明,他們的家和他自己。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開始明白很多事情,存在即合理。
他也已經開始漸漸懂事,他不會讓奶奶的好意落到地上。為了讓年邁的奶奶安心,他便沉聲回應了一句:「好,奶奶。」
奶奶得了答應,面上寬慰了些,佝僂著身子就要走出他小小的格子間,兩步都走到房間門口時,又停了蹣跚的步伐,回身對趙歡說:「對了,歡歡,還有小愉也問你了。」
「他追著問我,哥哥什麼時候再去家裡和他玩飛行棋。」
「他好像,很喜歡你這個親哥哥。」
「嗯。知道了奶奶。」趙歡始終低著頭。
*
趙歡在車上又點了一根煙。
他只開了一小截窗戶,猛獸般嗚咽的風聲就鑽進了黑漆漆的車內。
司機師傅腳下的油門依舊沉穩,他似乎已經習了在深夜后座上載著的各種失意人。
只要有關幼時,就會不可避免的想起趙愉。
如果是個愛記恨的小孩兒,一定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趙愉身上。
可是,趙歡做不到。他選擇了最無用的方法來對抗心裡瘋漲的「委屈」,那就是逃避。
一畏的逃避之後的結果就是,他在那年春節依舊沒有穿上母親買的新褲子,也依舊沒有和趙愉好好的玩一場飛行棋。
而後來年春,母親在去工廠上班的路上,被車撞死了。
奶奶哭著帶他去參加葬禮,扶靈的孩子,是趙愉。所有人都在哭天搶地的悲傷中,只有他一個人隱沒在角落裡,看著黑白照片上母親。
他靜靜地望著母親,母親也從相框中望著他。
那是趙歡記憶里,為數不多的,見到對他笑。
*
凌晨五點。
司機很準時的停了車,在南菱的冬夜裡,師傅下車前,還好心的提醒他:「年輕人,這裡沒有燈,小心點。」
「嗯,好,謝謝。」趙歡張著苦澀的唇,只憑著本能回應。
南菱只是一個很小的城鎮,這裡沒有夜晚,更沒有聖誕節。
方才車子開過來得道路上,幾盞破舊的路燈堪堪照亮著司機師傅的路。
而趙歡的下車點,是城鎮老舊高樓之後,又穿過一片小稻田後,是鎮子上最老最舊的平房區。
甚至這裡的路,都還是坑坑窪窪的石子路。這裡連路燈都沒有了,遠遠的只有一盞大燈掛在一根歪斜的電線桿上。它矗立在泥濘的土地里,所以燈光照的不是路,而是路邊雜亂的冬草。
趙歡在一腳走入這條泥巴小道前,在亮著手電筒的手機上,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了父親趙民的電話。
他很意外,這個點了,趙民竟然還沒睡。
「餵。」他頓了頓,才又問,「爸,怎麼了?」
為了照亮前方的小路,趙歡調小音量,電話開了外放。
「到了嗎?」
趙民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時,是能聽得出的困疲。
趙歡:「嗯,到了。」
「你......你啊......」趙民結巴了下,繼續問道:「你......回你......爺爺奶奶家了?」
趙歡:quot嗯。quot
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兒。
趙民才又試探性的開了口:「要不你回來住,我把小愉的房間收拾出來了。你過來,就能直接睡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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