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反問:「若這是無稽之談,血月又如何產生?」
這位大臣正要說,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忽然意識到不對,把嘴閉上了。
主要是人沒法直接和月亮對話,要是他們能問月亮,你為什麼變紅。月亮說,哦,當然是出於什麼什麼原因。那月亮說出來的這個原因自然具有「權威性」。而假使月亮能夠說話,那月亮就能被收買。但現在的問題是月亮本身並不能回答任何問題。
「當事人」沉默,其他人提出的原因自然都少了一層權威性。
如果大臣說月亮的變化是因朝中設了女官,皇上立馬就能反駁,之前女官也是你們文臣集體推出來的,你們信誓旦旦說沒問題,現在卻要把一切推到女官頭上。你怎麼能確保你說出來的話就是對的呢?朕覺得你這個女官之說才是真正的無稽之談。
這就陷入了一個「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魚之樂」的邏輯循環中。
這樣肯定是爭不出結果的。
而在所有爭不出結果的問題上,最終都只可能是皇上贏得勝利。
畢竟人家是皇上,還是重權在握的開國皇上。
想明白這一點後,這位大臣只能閉上嘴退回了隊伍里去。不繼續和皇上爭辯,世家這邊還留有餘地;繼續爭下去,逼得皇上獨斷朝綱,那這事就算是徹底定性了。
大臣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一個在大家心中十分有權威性的人站出來說,血月和世家近親成婚無關。這個人可以是受人尊敬的大儒,也可以是寶濟寺的那位得道高僧。
比起權貴們的心情複雜,百姓們在這件事上的看法空前一致。
「明明是他們觸怒了老天才導致天象有異,現在沒叫他們缺胳膊少腿,更沒叫他們把家產吐出來,只是讓他們該和離的和離而已……就是這樣,竟然都不願意干。」
「呵,世家的糧倉里堆滿糧食。你們光知道前朝的皇室十分奢靡,難道不知道世家比起前朝皇室有過之而無不及嗎?別說接下來一年兩年年景不好,就是十年八年年景不好,世家照樣有的吃有的穿……唯一苦的就是咱們這些人!世家才不在意呢!」
「啊,聽老兄說的這番話,聽著文縐縐的,老兄好似讀過書?」
「嗐,別提了。我老家在江南那邊,江南水鄉知道的吧?本來我們附近幾個村子日子過得挺不錯,家裡還有餘錢送我去念了兩年書。後來世家興起了茶葉,發現我們那邊適合種茶葉……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附近幾個村子竟然全成世家佃戶了……」
眾人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