睏倦來襲。
舒展身軀。
伸了個懶腰。
拳頭推翻陳國,雙腳踏開了突厥。
翻身一睡。
便一腳踹翻了這座『天下』。
側榻無人。
……………………
李觀一睡醒之後,雖然昨天晚上胡思亂想,可是因為身負上乘內功,精神仍舊飽滿,他買了些便宜些的點心,搬家的時候,和周圍的鄰居們告別贈送,然後去租了一輛牛車,把東西都般到了新的宅邸裡面。
院子不大,但是整潔,井口用乾淨的青磚砌了一個台子。
一進門是正房,兩間臥室,左側面還有一間客房,右側則是廚房和一間庫房。隔著井不遠處有一座小小的地窖,桌椅是結實的木質家具,刷了一層漆防蛀,臨街,距離各種鋪子都不算遠。
在關翼城,是很適合生活居住,不過分奢侈,也有些體面的人家居住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那位車夫趙大丙還專門驅車來了一趟,是薛家的馬車,上面有著薛家特有的裝潢。
李觀一注意到,之前因為李觀一和嬸娘慕容秋水新搬過來,目光之中帶著考量的鄰居們,臉上的神色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變得柔和,且充滿了善意。
李觀一和嬸娘在新家吃了第一頓飯菜。
清燉了一尾魚,炒了兩個素菜,大白米飯。
午後,李觀一換上新的衣裳,藍衫革帶,腰懸玉佩,眉宇清朗。
邁步朝著薛家去了。
關翼城占地雖然不小,但是有兩種消息傳播地很快,第一種是和自己相關的人的消息,另一種,就是薛家的消息。
于是之前才被辭了的李觀一,已在薛家找了新的活兒,還搬了新家的消息,很快就在回春堂裡面傳開來,那些個夥計有些懊悔,恨自己之前為什麼沒有好好和那李觀一打好關係,有的打算拜訪拜訪,拉拉關係。
只老掌柜翻看著醫書,面容如枯槁的老木雞,一動不動。
陳老大夫茶杯裡面跑著枸杞子,曬著太陽,優哉游哉道:「今兒說一個奇事兒。」
老掌柜道:「說。」
陳老大夫道:「聽說少東家昨兒回去,被老東家吊起來打了一頓,腰上的革帶都打斷了兩根,哭爹喊娘地,嚎了足足一宿時間。」
「奇在哪裡?」
陳老大夫笑起來:「最後少東家他娘哭著吵著放下來,找來大夫一看。」
「嘿,你猜怎麼著?皮肉傷。」
陳老大夫一拍大腿,大笑:「給抽了足足一宿,打得疼得要死不活,最後硬生生是沒有傷筋動骨,老東家的醫術,還是精明;老東家做人的本事,那也是這個。」
陳老大夫豎了下拇指,道:「可惜生了個孬種兒子。」
老掌柜一點不在乎這些。
陳老大夫道:「李觀一有出息,咱回春堂里夥計都去想著往前湊,你接濟過他,不去看看他?」
老掌柜道:「不去。」
陳老大夫失笑道:「你這人,真是奇怪,旁人躲著的人你要往上湊,自己掏錢也無所謂,可這旁人都往上湊的時候,你又當看不著了,你說說你。」
老掌柜眼睛黑黑小小的,灰袍子穿了很久,上面有白灰了,道:
「孩子日子苦,幫襯一把是一把,是心裡的規矩;我這心裡的規矩是為我自己,不為等他發跡了湊上前去,旁人越要湊,我越是要躲著他,生怕他來謝我。」
陳老大夫失笑,笑罵一句:「什麼倔骨頭。」
老掌柜的不置可否,臨到午後放工,仍是踱步去那飯館裡面,要了一杯一文錢的酒,可是那酒館的胖掌柜卻是拿了另一杯更好的,老掌柜皺了皺眉:「拿錯了。」
「什麼拿錯了?沒拿錯,沒拿錯。」
胖掌柜笑道:「是之前你帶來那孩子給的,還有這個,諾。」
他拿了一壇好酒過來,道:「那孩子今天來了,把這一壇酒存我這兒了,說是給伱的。」
老掌柜愣住,這店鋪老闆笑道:
「你們兩個倒是有意思,你給他寫舉薦信,支了一月的薪水,不說幫他,不居高臨下,也不叫他欠你人情;他給你一罈子陳年的好酒,不說道謝,沒什麼婆婆媽媽的感謝許諾,手頭上沒有銀子來來去去的臭味兒。」
「沒什麼牽牽扯扯,兜兜轉轉,卻也他媽的痛痛快快,有情有義。」
「咱們這市井中人的江湖義氣也就這樣了。」
老掌柜聽這等老闆大笑。
端起那十文錢一杯的酒,仰脖喝下去,嘴角微微勾起。
是好酒。
有烈烈的意氣。
醉人。
………………
李觀一走在路上,忽然見前面有一群人圍著。
他從人群中窺見了衣衫華麗的緹騎,看到緹騎將一副畫卷貼起來,喝道:「有逃犯一人,自外而來,有見其蹤跡者,皆有賞銀!」
逃犯?!!
李觀一腳步一頓。
難道說,越千峰迴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