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坐在臥榻上,接過侍女遞給他的湯藥,沉默了一會,低聲道,「下去吧。」
侍女遲疑了一會,但在李恪抬頭嚴厲的目光下畏縮了一下,還是急忙跪伏行禮,轉身退下。
待侍女退下後,李恪漠然起身,隨手便將湯藥倒在了窗台外頭。
將藥碗放下,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苦笑,喉嚨一陣乾咳,卻硬是強忍了下來。
眼角瞥見腰間的香囊,微微愣神,但還是緩緩解下,香囊裡頭,是一小竹笛,垂著平安二字。
李恪怔怔的盯著小竹笛,想起兩年前,自己和母妃再次因為李愔的事情爭吵了起來,那時,自己身體不適,母妃卻指責著自己不顧兄弟情義,不會照顧李愔,那時候自己很難過,把自己關在寢殿裡,結果,卻因為發燒而暈到,醒來時看見的卻是老師——長孫無忌……
那時,老師狠狠的責罵了自己一頓,但在責罵後又照顧了自己,直至皇后娘娘和母妃聽到了消息過來照看自己,才離開。
也是那次,老師告訴了自己四個字——「難得糊塗」
難得糊塗。
所以自己開始裝糊塗,裝笨拙,裝虛弱。
明明自己就比李泰強,明明自己就比李泰更聰明,但,還是,必須,難得糊塗!
奏議結果下來了,還是要開蹴鞠會嗎?
其實,自己上奏的那份奏議還有一份副本放在了老師那裡,是演武——
演示李靖將軍的槍法和程知節將軍的拳法。
自從父皇麟德殿每日必練武后,李靖將軍和程知節將軍就把自己的一些武技傳授給了士兵,如果在突利可汗來時,上千個士兵們演示這種槍法和拳法的話,那場面一定相當浩大,也會更加鼓舞人心,還能震懾那些個外族。
不知道老師會不會上奏給父皇呢?
李恪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出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自己就更糊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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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兒,你說,你覺得給突利可汗安排那些歌舞好還是蹴鞠好?」
快昏昏欲睡時,太宗帝撫拍著承乾的背部,低聲問道。
「演武……」
「嗯?」
「父皇不是每日都要到麟德殿練武嗎?乾脆將麟德殿的士兵們組織起來演示李靖將軍和程知節將軍傳授的槍法和拳法,那不就可以達到父皇的目的了嗎?」承乾打著呵欠,睏倦說道,而且,父皇……您心裡不是就這麼打算的嗎?承乾心裡默道。
太宗帝微微一笑,滿意的摸摸承乾的頭,「嗯,乾兒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