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奪本想刺他兩句,瞥見林歸傘再次慘白上兩個度的臉色,後知後覺不吱聲了。
極樂試探性碰了碰林歸傘掌心裡屬於他的智能機,細瘦的指尖配合鬆開,他沒用什麼力就拿回手機。
現實世界?不存在的。
這裡就是現實。
極樂在誰都注意不到的地方,悄然勾起嘴角,熄滅了手機屏。
如果林歸傘這時搶走手機,就能看到屏幕上閃現一行被刻意隱藏的話語。
[熱心網友:反正這個世界早就完蛋了不是嗎?瘋人院是變態醫生一手打造的地獄,而地獄之外空空如也。]
……
拉斐爾也曾告訴她,他從不說空穴來風的謊話。
所以她真真切切殺害了夢境裡的父母。
林雨停替她擔下罪名,是為了讓她保持希望和衝勁,離開這所瘋人院,回歸到祂的身邊。
林歸傘驟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那極樂呢?
拉斐爾將謝言竹的自殺歸罪到極樂身上,直言他是一個教唆犯。
這句話是真是假?
謝言竹的第二次自殺中,極樂全程潛入到謝言竹的意識。
即便極樂做了什麼,位於外界的他們也不會知道。
所以會不會——
謝言竹的第二次自殺,正是被他極樂挑唆的!
林歸傘不是莫名其妙懷疑的極樂,因為他提出這次逃院計劃,有一個始終未曾解決的問題,她沒問出來。
那就是曉天儀的世界觀是什麼?
連邪神領域的線索拼圖都沒有集齊,極樂憑什麼篤定他們有可能逃出去?
這會不會只是一個陷阱?
林歸傘不知道。
她腳步落在了隊伍最後,假裝渾渾噩噩。
悄無聲息在袖中打開手機,將屏幕亮度調到最低,指尖輕敲鍵盤,打下一行字。
[SAN歸零:哥,我們正要逃出瘋人院。]
[SAN歸零:你來接我吧。]
第44章
在曉天儀的帶領下,幾人順利地出了瘋人院。
凌晨四五點,天還是灰濛濛的,深秋時節吹來的風浸染森森寒意。
明明醫院經常帶他們出來放風鍛鍊身體。
可比起以往見到的藍天白雲,這片尚未迎來破曉的天空更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舒心感。
林歸傘眼一晃,生出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她裹緊了匆忙罩上的外套,呼出一口雪白的霧氣。
「走吧。」蕭奪是率先回過神的。
他腳步一轉,帶著幾人輕鬆繞過保安亭與監控死角,肩上扛著陶澤這個大活人也行動自如。
來到一面牆角,先踩上去試了下,然後退了幾步活動關節,一個疾沖蹬上牆面,空出來的手輕輕一撈便抓住了牆沿。
蕭奪行動的過程就像重力不存在一樣,流暢絲滑,手臂肌肉一用力,就將自己送了上去。
他把陶澤先放到一邊,轉頭勾了勾手指,「來。」
曉天儀冷哼一聲,同樣助跑衝刺,速度比蕭奪還快,只在視網膜中烙下一道殘影。
她身高與力氣不占優勢,藉助慣性短時間連蹬幾下,這才翻越了這堵牆。
「別理他,我來拉你。」曉天儀淡淡道。
蕭奪斜了她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不屑道:「就你,百來斤的東西拉得動嗎?」
林歸傘突然發出一連串假咳。
偏偏曉天儀像沒意識到,「這就不用你關心了。」
「著涼了嗎?」她轉而關切地問。
林歸傘:「……」
她搖了搖頭,將視線投向極樂。
外表比她還孱弱些的白化病少年,此刻用他那細胳膊細腿,瘦條條地掛在牆上。
慢吞吞用力,也把自己送了上去。
林歸傘先低頭,看了看她嬌嫩脆弱的掌心,然後仰頭,對上曉天儀和蕭奪無聲期待的眼神。
最後偏移目光,見到了極樂那張寫滿看好戲的臉。
他又是痛惜,又是長吁短嘆的,就差往牆上一癱,「累死我了,不好意思沒多餘的力氣幫忙。」
林歸傘收回視線,可憐巴巴伸出兩條胳膊。
「要不你們一起拉我吧。」
曉天儀:「……」
蕭奪:「……」
不管怎麼樣,最後幾人還是順利越過了這堵牆。
正式宣告離開瘋人院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