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好時可以開窗子,這間廂房從前是我住的地方,前些年我的身子不大好,祖母叫人在我的窗子外頭種了些能娛目娛心的花與樹,祖母說心情美起來,能不藥而愈。」
聽他這麼一說,武宋才頭頂的橫樑也收拾得一層不染,不見一丁點兒塵埃。
自己的孩兒被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關愛著,一點啾疾也記在了心裡,武宋眼角泛了光,感動深入了骨髓,同時,她也生出了一絲擔憂,擔憂蕭淮時為那件事抱愧太多,日後也不能釋懷。
武宋放下顏喜悅,醞釀言語後,打掃喉嚨道:「當初的事兒你不必一直愧疚……」
話沒說完,蕭淮時笑著打斷了她:「不只因為愧疚,是因為喜悅妹妹叫我哥哥,哥哥待妹妹好,哪有什麼理由。這幾日要下大雪了,我去拿點炭火來,我住在對面的廂房裡,夜間如果有什麼事兒,都可以叫我。」
蕭淮時走後,方才開門的姑娘端著兩碗薑糖水、一盤軟肉薄餅、一碟石榴鮮果和一碟核桃乾果進來,她低著眉,不多看廂房一眼:「茶茶未醒,吃食先放在鍋上溫著,我不知茶茶愛吃什麼,準備了一碗藕粥、一點兒麻尼汁經捲兒,還有一碗甜圓子湯,若是茶茶不愛吃這些,還請娘子和先生告知我一聲。」
「這麻、麻尼汁經捲兒……是什麼東西?」武宋沒聽過麻尼汁經捲兒這件吃食,名字念著十分拗口,聽著像是蒙古的吃食。
「就是薄餅兒。」姑娘回道,「也有地方管這件吃食叫貓耳朵的。我瞧茶茶年紀小,應當愛吃這些脆生生的東西,就準備了一些,裡頭添了些牛奶子,味道甜而不膩。」
「原是這件食物。」武宋失笑,「勞煩姑娘了,這些吃食聽著可口,她應當愛吃的,不必再耗神準備別的了。」
「如此娘子和先生好生休息。」得了肯定,那姑娘笑容燦爛,和得了食物的喜鵲那樣歡然離去了。
……
顏喜悅這一覺睡了一個半時辰,數九的天,她竟是被熱醒的。
醒來時周遭的陳設陌生,又見本該在桃花塢里的落梅半個身子趴在自己的腦袋上,以體授溫。腦袋被一隻貓兒裹著,臉上脖頸上冒出了一片汗,她拖著聲腔啊了一聲,自言自語起來:「落梅?你想熱死我嗎?不過你應當在蘇州,所以我是在夢裡頭?」
落梅見她醒來,用嘴巴蹭了蹭她的耳朵:「喵喵喵。」
貓兒嘴巴兩旁長著鬍鬚,鬍鬚刺上皮膚後顏喜悅渾身癢不可耐,不多久,身上因瘙癢起了一片栗子,撓一下,身上卻是毛茸茸的,手指變得僵硬,根本撓不到瘙癢處。
這時的她還以為在做夢,張嘴叫落梅別鬧,然後甩甩沉重的腦袋,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個夢環境陌生,只有落梅相伴,且熱得人如進了火爐子裡,頭若有千斤之重,不見爹爹和阿娘,她迫切地想到一個有爹娘,又涼快的現境裡。
「喵~」好不容易盼到顏喜悅醒來,顏喜悅卻態度冷淡,看了它一眼就閉上眼了,落梅傷心不已,淒涼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沒能顏喜悅睜開眼,倒是把在外頭的顏九儒叫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