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喜悅把臉半埋進毛茸茸里,心想如果自己能變成一隻小蟲的話,就可以趴在爹爹的身上了。
想著,一股暖氣撲將全身,她本沒有困意,卻被這源源不斷的暖氣哄進一個好夢中。
顏喜悅睡下後不久,武宋抱著一堆乾柴回來了,一進洞看見顏喜悅縮在顏九儒懷裡睡了過去,腳步不由慢下。
在陌生的地方顏喜悅睡得不安穩,顏九儒不敢動,溜了溜眼和武宋打招呼:「娘子今日怎麼也過來了?」
「不過來,你不得畢命荒野了?而且那些官兵還在找你們,萬一找到這處來,我在這兒還能想些法子把他們引開呢。」武宋解下自己的斗篷蓋在顏喜悅身上,「先去吃些東西吧,我出去的時候將豬肉燉上了。」
「我、我吃飽了。」說到肉,顏九儒到現在還覺得喉嚨噎著,三言兩語將顏喜悅強行餵肉的事兒說了出來,「方才喜悅給我餵了一大碗肉。」
「你可別和她計較,她剛到這兒里看到你渾身是傷時,偷偷哭了好久。」武宋目光變得柔和,望著顏喜悅說道,「今日她的眼淚,流得比一年加起來的都多。」
「她自己流血的時候都沒有哭。」顏九儒啞聲啞氣說了一句。
武宋胸口發悶想嘆氣,轉念一想嘆氣會讓氣氛變得壓抑難過,她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嘆出聲,眼底全是疲憊之色:「母老虎這傷,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好起來,你的傷也得要十來天,你長久不在蕭家人面前露面,而我又常常白日消失夜間回去,把人家家裡當成客館似的,臉皮忒厚,好不禮貌,索性明日我尋個藉口帶著喜悅離開,然後在這兒住下吧。」
以前和爹娘逃難時,四處為家,也時不時在山洞裡住個十天半個月的,日子苦,但家人在身邊,再苦也能熬過去。
話說完,武宋又猶豫了,她和顏九儒都是吃過苦之人,可顏喜悅是在糖堆里養大的孩子,沒有吃過這種苦:「可是我這般做,是讓喜悅沒苦硬吃了。」
「今日我的傷好了許多。」顏九儒顏色沮喪,自首低垂,因愧而哭,痛淚滴下幾滴,他轉以溫言慰藉道,「往後幾日娘子不必再來,蕭家那邊,你便說我有事,要回故鄉一趟就是。」
「我不來,喜悅會自己偷跑到這兒來。」武宋插一嘴,「總沒得兩全其美的辦法。」
此話一出,二人皆靜默呆坐,相視無語。
片刻後,母老虎轉醒,小老虎見阿娘醒來,尾巴搖動,圍在身邊兼縱帶跳的,武宋聽到動靜,起身過去給它檢查傷勢的癒合之況,隨後親勞雙手餵它吃肉喝湯喝藥。
做完這些,半個時辰已過,到了正午的時辰。
顏喜悅睡夢沉沉,她頗喜歡毛茸茸的感覺,和一隻蟲兒似,不停往顏九儒懷裡鑽。
看她如此好睡,武宋沒叫醒她吃午膳,自己則是兩個白饅頭就著一點葷腥飽腹。
顏九儒胃口不佳,午膳只吃了一碗稠糊糊的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