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吐了口氣,向後半靠在盛桉的椅背上,難得放鬆地談起了那些自己本以為不會輕易跟別人——至少不會跟另一個年輕女士談起的往事。
人與人之間其實是有小圈子的,不在圈子裡的人,即便常常見面,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不一定能熟悉起來。
賀長澤和姜月清就是如此。
高中那會兒,賀長澤參加了化學競賽,平日裡的日程跟班上正常走高考這條路的同學有些不一樣。班上的學生放假時,他可能在化學競賽加訓;班上的學生補課時,他可能在外參加培訓……
總之,他的高中日程不是那麼常規。
姜月清是個文科藝考生,日常除了文化課,還得外出參加各種藝考培訓,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高中日程。
兩人的交集不多,真正熟悉起來是賀長澤高三那會兒的事。
高三上半學期結束,賀長澤拿到了化學競賽國賽金牌,已經確定提前保送P大,早早就沒了升學壓力。
薑母找上門來,問賀長澤能不能幫姜月清補數學課——雖然文理科數學側重點不同,但賀長澤本就是高三年段理科班的年級前十,幫姜月清補個數學而已,並不是很難的事。
賀長澤沒拒絕。
時至今日,賀長澤已經能很坦然地承認,自己當時其實是「樂於助人」的。
聽到這裡的盛桉表示十分理解,畢竟:「她長得很好看呀!」
在青春期的男生眼裡,這一點已經勝過了其他所有。
誰還不是個顏狗了?
第21章 賀長澤:曾經年少輕狂……
賀長澤啞然失笑。
話糙理不糙,事實就是這麼簡單。那個年紀的男生,能有多少深沉的愛恨呢?所謂的好感,無非就是衝著人家好看。
尤其這種好看,還經過了名氣的加成。
盛桉不是三中的,所以不知道姜月清的「威名」。高一年的國慶匯演上,她就一舞成名,從此聞名三中。每年大大小小的文藝匯演,她都是獨一份的壓軸。
台上一顰一笑十分驚艷的人,台下其實很高冷,一言一行都很守規矩,等閒也不跟人打打鬧鬧,十分有距離感,是標準的好學生。
越是這樣,越是受人追捧。
不誇張地說,姜月清那會兒就是實打實的三中女神。
賀長澤見慣了身邊的男同學們為她爭風吃醋、打架鬥狠的樣子。那會兒他也在中二的年紀,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世人皆醉我獨醒」,覺得這群男同學都十分幼稚且低級。
很難說是不是因為這群男同學作了反面例子,所以他本人才越發穩得住。
至少,他從來沒有主動尋找機會去接近姜月清,即便他們高一是同班同學,即便他們住的是同一個小區。
賀長澤甚至主動避嫌,好顯出自己的「不同凡響」。
現在想來,其實都是十分幼稚的舉動。
盛桉聽得津津有味,不住追問:「然後呢?」
賀長澤繼續道:「她其他的文化課成績其實還好,就是數學實在是差,是那種從基礎就薄弱的差。我只好幫她從頭開始梳理……
「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開春三月,我就得去國家隊集訓了。」
時間緊,任務重,尤其姜月清在數學上不是那種悟性很好的人,賀長澤為了不墮自己的招牌,只好拿出嚴師的派頭,逼著她做他選出來的例題。
既然理解不了,那就重複地刷同類型的題,刷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姜月清可能是頭一次遇到對她這麼不假辭色的同齡男生,態度不是很配合,一度甚至有些故意跟他對著幹。
賀長澤那時候就知道,她其實遠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循規蹈矩。
但努力是有效果的。這麼一直堅持了半個月,最新的一次月考,姜月清的數學成績提了二十多分。
拿到月考成績的那天,姜月清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但卻在那天的補習桌上放了一杯奶茶。
她也不說感謝賀長澤的話,只是不動聲色地將奶茶推到了賀長澤的面前。
賀長澤知道那是給他的。她是學跳舞的,等閒——至少是在人前,是不喝這種高糖的飲料的。
賀長澤接受了這杯奶茶。
從這杯奶茶開始,他們熟悉起來。
他慢慢就知道她的那些小女生的幻想,知道她爸爸的缺席對她們整個家庭的影響,知道她媽媽的期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知道她其實並不怎麼喜歡跳舞……
三個月一晃而過,賀長澤要去參加國家隊集訓了。
雖然還是在同一個城市,但集訓是封閉的,假期雖有但很少。如果被選成國家隊正式隊員,這種封閉式訓練就會一直持續到七月。
他忙,她也是。馬上就是一模二模三模,緊接著就是高考。
誰都不得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