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百無聊賴,神經大條的男生們終於遲遲感到無所適從和悵然——曾經像五環一樣捆綁在一起的五個人遲早是要天各一方的。
分別總是教人成長,原先沒心沒肺的兄弟們總算覺醒一點眼力價兒,察覺到裴嶼離開的重點不在於和爸媽鬧崩,而在於背後的原因。
裴嶼不在,楊立單方面視鄺野為「一起打過架的朋友」,還約人出來上網,但一次都沒成功過,從那時起楊立就後知後覺,鄺野要麼是因為裴嶼才勉強跟他們混,要麼雖然拿他們當朋友看,但為了斬斷和裴嶼的聯繫就也一併避開他們。
鄺野不戴有色眼鏡看人,所以楊立認為應該是後者——肯為了裴嶼大打出手,怎麼會對裴嶼的行蹤漠不關心呢。
意識到這一點時,楊立凝重地召集兄弟開緊急小會,會議主題定為《嶼哥和鄺野的關係討論及改善嶼哥近期心理狀態的措施》。
這群人頭腦簡單心思單純,沒考慮背著裴嶼討論這些僭不僭越,只是挖空心思不想讓裴嶼再這樣玩失蹤消沉下去。
兄弟們聽了楊立的話大為震驚,強烈懷疑楊立腦子有病,但禁不住瞎琢磨,畢竟裴嶼和鄺野相處時氛圍像自帶結界,他們從前以為那是眼界決定的人以群分,現在回頭看看……
那他媽就是早戀啊!
楊立再把打架那天白鈺和林亞男在辦公室里莫名其妙的對話一複述,反射弧跑了得有八十年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看到了棒打鴛鴦的現場直播!
最後還是曾一本心直口快,直接發消息問裴嶼「是不是因為鄺野」,裴嶼兩天後看見,坦率回了個「是」字。
裴嶼看見鄺野的名字會條件反射心裡抽疼,像得了名為鄺野的心臟病,不害命,但會令他寢食難安、身體短暫停擺。
同時裴嶼又覺好笑,這群人忍到現在得憋成什麼樣。他不隱瞞,不要求保密,其實也不奢望直男們不膈應這個。
但出乎意料,曾一本他們除了罵罵咧咧說兩邊家長的壞話,壓根一點兒不介意他們嶼哥是不是同性戀。
裴嶼眼眶發熱,心裡酸澀又熨帖。
話說開之後,朋友們沒了顧忌有話直言,只要聊到鄺野、只要裴嶼看見消息,裴嶼就總忍不住回復,話這才漸漸多了起來。
裴嶼沒法跟梁源或者金玉聊鄺野,因為鄺野對他們來說是陌生人,裴嶼害怕從頭談起。這種時候,共同認識的朋友隨口說上一兩句相關事,反而更能輕易使裴嶼的情緒得到疏解。
像三言兩句搭起顫顫巍巍通往過去的獨木橋,讓裴嶼得以謹小慎微地回頭,輕輕扒著留在記憶里的時光縫隙,偷偷看上一眼他藏在心裡的人。
曾一本的飛行專業有其特殊性,別人軍訓頂天半月,他卻要訓整整半年,訓練內容也和普通高校不在一個level。
國慶假期,天各一方的朋友們重新聚首A市,只有被關在學校的曾一本缺席。
五毒四缺一,白天四處溜達,散心為輔,氣曾一本為主,晚上就借住在梁源家的客廳,四仰八叉打地鋪,一起接曾一本的哭訴群語音——是真抽抽噎噎,說軍訓太煎熬,堅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