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寧聽完了他們的會診結果,不由想到榮愷那句如猶在耳的諷刺和文鳶的提醒。
的確是提前做好了準備,早就等著抓住她的弱點,逼著她就範。
奚寧拿不準這個手術該不該去國外做,也不知道是不是院方故意在推諉,難道除了那個M國醫生約翰,這麼大的國家還能找不出來第二個能做這台手術的人嗎?
顧驍白跟幾個部門的醫生正在討論接下來去國外治療的細節。
奚寧上前攔住準備提前離開的鐘醫生,他是藍櫻在療養院的主治醫生,雖然主攻精神心理科,卻在整場會診中自始至終都沒發一言。
她承認自己作為女兒的失職,但也對鍾正的不負責任極為惱怒。
她站在鍾醫生的面前,冷湛地質問道:「我媽媽的病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鍾醫生,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鍾正看了看眼前這個和藍櫻有幾分相似的女孩,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道歉的語氣格外凝重誠懇,
「奚寧,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她氣得冷笑:「人命關天的事情,不是一句對不起就算了,你作為主治醫生,竟然自詡深情,看著她作踐自己的身體,都不告訴我!」
鍾正淡然平和地回道,「我知道自己已經不配做一個醫生了,所以昨天已經遞交了辭職申請。」
他緩緩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我不想親眼看到你媽媽繼續衰敗下去,直到失去在這個世界的生命體徵。病人的身體健康是第一位,我卻將個人感情放在第一位,已經失了醫德。你作為她的女兒,可以因為我的失職,追究我的法律責任。」
奚寧竭力壓抑著怒火,咄咄發問,「現在追究責任能讓她好起來嗎?你如果真的關愛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把身體敗壞都不告訴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感情?」
鍾醫生清矍的面容依舊溫和,目光堅定而熱烈,「我只是想盡己所能幫到她,不管她要做什麼,我都會幫她完成。」
奚寧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溫厚的中年男人。
他的思想已經進入到一種走火入魔的境界。
她已經沒必要再跟他多費口舌下去了,如果他不能照顧好她的媽媽,只會毫無底線地寬縱對方,那他就是個沒用的棄子,連曾經給予他的感激和信任,奚寧現在回想都覺得作嘔。
她目光冷然地看著這個人,「鍾醫生,我本以為你是個善良又有職業操守的醫生,所以我放心地把媽媽的健康交給你,還當你們能順其自然走到一起,好好過完後半生。現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我會送她去M國,請最頂尖的醫生給她做手術,她一定會康復起來的,但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
顧驍白結束了和醫生的交流,見奚寧神色格外清冷肅穆,朝他們這邊走來。
鍾醫生對他客氣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由衷的欣賞。
鍾正對待奚寧的態度,沒有因為她方才的話而改變,而是一如既往的儒雅溫和:「奚寧,在送你媽媽去M國之前,你必須徵得她本人的同意,否則術後恢復會很不理想,只會讓她身體不斷承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