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七抬起乾枯的手指,在空氣中隨便捏了捏,老溫身邊的兄弟的頭顱一下子就爆開,白花花的腦漿直接掉進了海里,引來一群白鯊吞食。
老溫臉上的肌肉猛地抖了一下,他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捏住了頭顱。
「罷了,何必問你,搜魂便是了。」
咔——
老溫清晰地聽見了骨裂的聲音。
接下來他也會和他的兄弟們一樣,頭顱如瓜,整個爆開。
老溫眼珠暴凸,驅虎吞狼驅虎吞狼,那邪祟怎麼這樣沒用,竟然殺不了這老東西!
他睚眥欲裂,在劇烈的疼痛中,對著那遙不可及的仙人,吐了口痰。
去你大爺的!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用癲火燒死你!
老溫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盯著樓七,牙齒咯咯作響,腦子裡不斷回想那些備受欺凌的過往,想想自己還在杜鵑灣無依無靠的女兒,想想身邊一個個慘死的兄弟,癲火癲火!
不是說想想那些痛苦的事就會著火麼!
怎麼還不覺醒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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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鄭禾雙眸突然睜開。
她又回到了金鱗寶地。
她蜷在地上低低咳嗽了起來,喉腔肺腑里全是血,像是有人伸進來狠狠攪了一圈。
「當午?」
之前每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鄭當午都會和她插科打諢幾句。
鄭禾臉色有些發白,她環顧四周,沒有看見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兒。
「當午?」
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在看見自己手臂皮膚的時候愣了愣,她記得她全身都是大火,骨頭都燒出來了,可現在她周身光潔,膚白血紅,雖然還有一些地方還帶著焦黑的痕跡,但大體上已經恢復了正常。
怎麼恢復得這麼快?
腳趾微動,鄭禾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浸泡在清涼的泉水中。
淺淺的水窪中漣漪層層泛起,在破碎的水面中,鄭禾看見了自己的臉。
她的臉上戴著一張怒目猙獰的鬼儺面。
鄭禾乾裂的嘴唇在面具之下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難以自制地撫摸著自己臉上這張猙獰儺面。
這是……什麼?
【脫離值+60】
【當前脫離值已滿100%】
【善儺脫離已完成,檢測到目前僅有惡儺已做好準備,現在開始更換。】
【倒計時開始:10】
【9】
【8】
......
【惡儺已佩戴完成。】
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只恢復了一隻眼珠子的鄭禾屍體的胸膛突然以肉眼可見的幅度起伏了一下。
再次翻湧的鮮血慢慢蓋過瞳孔,淹沒被過分灼燒的黑紅色血洞,當血色浸透整張臉的時候,鄭禾的臉上已然戴上了一張猙獰的鬼儺面。
胸腔肉芽聳動,血液再次流通,皮膚血肉骨骼快速生長,鬼面鄭禾試著慢慢舉起右手,對空一揮。
一道氣流順著她劃出去的力道直接沖向月亮,擋在月前的雲霧瞬間潰散,在鬼面鄭禾身後,角木蛟潰散的身體再次凝聚,它悄悄溜到鄭禾身後,托著她從甲板上升到半空。
她握住拳頭,驚喜地笑了起來。
俯瞰禁海,呼天吸地,磅礴的靈力四面八方向她湧來。
呼吸之間她感受到了熟稔的權與力。
這是她的船,這是她的海。
她伸出右手,對著不遠處已經察覺到異常的樓七,五指張開,好像要把他捏在手心裡,「逆臣。」
樓七身形一滯。
他鬆開鼓掌間的老溫,回頭看向漂浮半空的鄭禾,眼神驚疑不定。
「你曾向我祝禱,現在,我滿足你的願望,賜你化龍。」
鬼面鄭禾語氣中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她張開手掌,對著樓七沉沉壓了過去。
樓七低頭看著自己胸膛,在肋骨之下,一顆巨大的心臟鼓譟不休,拼命衝擊著他的血肉,想向那個人奔去。
刺破皮膚突出來的鱗片把樓七腌臢的道袍撕裂成碎片,那顆巨大的,不屬於他的心臟突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蛇尾震顫,他忍不住嘶聲尖叫,瞳孔中烈焰融金般燃燒,他的骨頭化為尖刺,血淋淋從他身體裡扎了出來,頭角猙獰,人面化鬼面,在在一瞬間,他的臉看上去竟然和鄭禾臉上那張鬼儺面一般無二。
樓七做夢都想化龍,現在他頭上長出犄角,骨頭組成龍形,這是他最接近龍的時刻,可他竟然沒有心情欣賞自己的龍相,反而如同被扔進癲火里那樣嘶叫、痙攣,周身所有血脈誇張地膨脹,甚至可以看見裡面流動著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