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禾!停車!停車!」
轟——
爆炸聲帶起的氣浪海浪般席捲天地,浪潮聲中夾雜著絕望到嘶啞的慟哭。
鄭當午冷漠地看著鄭禾明知無用,仍一次次衝上去,任由紅色轎車穿過自己的身體,任由火焰炙烤自己的靈魂,就和條不長記性的狗一樣。
太好笑了。
鄭當午抬起臉,眼眶中突然掉下什麼沉重的東西,潮濕地划過臉頰,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了啊……」
她有些恍惚,那刺耳的哭聲究竟來自鄭禾,還是她自己。
「你這個人,不知死活,不知悔改,明明是個廢物,還想做好人……」
她走到鄭禾面前,「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她低下頭,看著越來越狼狽的鄭禾,「就是如果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你還是會選擇去救那些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
她嘴角一直掛著的弧度慢慢回落,「你只是後悔我在車上而已。」
「你沒有想過,哪怕我不在車上,你自己一個人去死,把我一個人留下來,也是背叛,也是不要我了。」
「他們死就死了,關你屁事,你為什麼要去救他們?你救了他們,怎麼不想想我?」
「明明是你說絕不會離開我的,你這個騙子。」
她一腳踹在鄭禾身上,天地忽變,鄭禾重重砸進了金鱗寶地。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去死好不好?」
鄭禾低下頭,鄭當午的手臂已經穿進了她的胸膛,她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淚眼朦朧地抬起眼睛,仔仔細細打量面前毫髮無傷的鄭當午。
心肺劇痛,肝膽欲裂,可她竟然笑了出來。
鄭當午一怔,她這個姐姐臉上總像掛著張假面一樣的謙和,有時候甚至到了卑微的地步,對誰都是這樣,哪怕只是個賣菜的,她買了菜都要和人家說幾句謝謝,被別人撞到她自己反而先道歉。
真是假得要死。
可她現在望著她這麼一笑,就像是一個彬彬有禮的迎客雕像突然活了過來,生動了很多。
「真好。」
鄭禾手心乾燥溫熱,抹去了鄭當午臉上的血漬,到這這樣的境地她還是語氣溫和,仿佛只是在商量晚飯吃什麼。
她喘了口氣,低下頭,抵住了鄭當午的額頭。
「如果我是善儺,你就是惡儺,對吧。」
「他們胡說的,我不是什麼善,你也不是惡,不要被儺面控制。」
「善儺脫落,這個身體就會戴上惡儺,你就能掌控身體了,對不對?」
「這個地方太小了,一點都不好玩,我們噹噹不喜歡,才會想讓我去死,是不是?」
「我願意的。」
「噹噹,我願意的。」
她抽噎一聲,「我以為我做得很好,可原來我真是個笨蛋,對不起,噹噹……」
「出車禍,在火里,是不是很痛?」
「所以你才會和一個幽靈一樣飄來飄去,是不是?」
「因為你真的死過,是我……是我殺了你。」
鄭禾身體前傾,攬住了鄭當午的身體,連帶著鄭當午的手臂在她身體裡更深了幾分,鄭當午的肩膀已經碰到了鄭禾的身體。
「我把身體給你。」
「等你出去以後,要讓心蛛吃掉所有不好的記憶和情緒,別和上次一樣,被癲火吞噬。」
「這個世界很危險,我不在你身邊……」
鄭禾笑著流下血淚,「我不在你身邊,你可能會更好吧。」
「你說得對,我就是個笨蛋。」
「虧我一直以為我做得很好,哈哈,還總是你吃你不喜歡吃的東西,你跟著我,也沒有享福,吃不飽穿不暖地,受了這麼多年苦,生病了都沒人管。如果那時候去福利院,我們噹噹這麼好看,或許會被什麼有錢的好心人收養,從此過上好日子了也不一定。是我想有個家,才把你留在身邊。」
「我以為我們在一起,我們家就還在。」
「我都沒有問過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其實這個家,早就散了。」
鄭禾撫摸著鄭當午的頭髮,「還好有心蛛,我總算做對了一件事。要是不喜歡的話,就讓心蛛把我吃掉吧。」
她用力推開鄭當午,周身寸寸燃起赤紅癲火。
她掙扎著捂住傷口,從地上爬起來,向遠處走去。
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到一半她就跌在地上,赤色癲火從另一個世界的轎車內部追過來,攀爬她的身軀,燃燒她的骨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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