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條大白魚撈上來煲魚湯!
也虧得蔣老虎之前花了大價錢保養這艘舊船,不然這把老骨頭能不能挺到現在還真難說。
轟隆一聲,炮彈在大白魚身側炸出十丈高的水柱。
「老四你個廢物!打歪了!」
「老二!左滿舵左滿舵!」
蔣老虎扒著桅杆嘶吼,整個人就像被狂風撕扯的破布旗子,「風緊扯呼!那癟犢子轉彎了!」
玄鐵魚叉鋼繩索繃得筆直,整艘海船在海面上跟著那條大白魚劃出蛇行浪痕,船頭犁起的浪花里不時露出巨魚銀光閃閃的脊背。
疤面佛第八次摔在地上,帶著滿頭鳥糞撲向滾燙的炮管:「老子跟你拼了!」
青銅炮口噴出黑煙,炮彈在魚尾後方二十丈炸起水柱,驚飛三隻被吸引來的海鷗。
「讓你裝火藥不是裝麵粉!」
追命三娘抄起葫蘆瓢就朝疤面佛頭上砸了過去。
「完犢子,前面有艘船!」
「老四你往哪兒瞄呢!」
魚身翻滾,船身突然劇烈右傾,眾山賊眼睜睜看著那顆打偏的炮彈擦著一艘巨大的船的桅杆掠過,在對方主帆上燒出個焦黑的圓洞。
山賊們目瞪口呆,這艘船……真他娘的大啊!
船頭雕刻蛟首,通體漆黑,在這艘船面前,他們傾家蕩產買來的青峰山號簡直就是個孫子。
大白魚直接在海面來了個鯉魚打挺,三十丈長的身軀拍起漫天水霧。
它琥珀色的眼珠閃過狡黠的光,拽著青峰山號就朝那艘巨大的黑船衝去。
這艘黑船自然就是角木蛟,陽光初升,角木蛟三層甲板上伸出十八門重炮,此刻正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狗日的鬼魚!成精了!它這是要帶著咱們去撞那艘船!」
蔣老虎看著絞盤上迸濺的火星,想鬆開魚叉,卻發現魚叉鋼索已經深入這條魚的肉里,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拔出來!
那艘船那麼大,就這麼撞上去,他們不得船破人亡!
蔣老虎咬牙切齒,「這畜生還懂兵法!「
「老二,全速後退,底艙的兄弟們給我用吃奶的力氣搖槳!」
「甲板上的上來,和我一起砍桅杆!」
爺不和你玩兒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蔣老虎一刀就朝桅杆有些斷裂的地方砍去。
不遠處,角木蛟當然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所有船員都看熱鬧似地湊到了甲板上。
在他們的視野里,是一個很詭異的場景。
碧藍海波上,一條時隱時現的大白魚拉著一隻可可愛愛的兔子向他們沖了過來,那兔子有無數隻腳,還有巨大的耳朵。
看起來就像一隻多腳兔子以耳朵為手,搖著花手,騎著魚,向他們百米衝刺了過來。
鄭禾放下銅製鑲齒輪的目鏡:……
之前看到這隻兔子的時候,他們還有近千丈,看到這艘船還需要用望遠鏡,現在這艘船的惡臭都已經撲到他們臉上來了。
角木蛟化出八隻觸手,和緊緊抱在鄭禾大腿上的廣夏角力許久,好不容易才把這個黏人寶寶拔下去,鄭禾抖抖肩膀,甩乾淨褲子上黏著的口水和眼淚,走出駕駛艙。
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吃了什麼,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距離四百丈,東北風三級。」
大白魚拽著青峰山號闖入角木蛟三百丈射界,直衝角木蛟而來。
「角木蛟,換鏈彈。」
鄭禾吐出口濁氣,低下頭慢條斯理地用絨布擦拭銅製測距儀。
「開炮吧。」
十八門重炮齊鳴,整片海域都在震顫。
不遠處的黑猿號上,侯輕威把望遠鏡遞給邊上的大副小剛,「多少年了,終於又看見角木蛟開炮。」
「他們那個樓老七是死了麼?」
抱著桅杆的蔣老虎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畫面——一聲炮響,天地之間張開一張巨大的蛛網,十八顆黑球上刻符文,拖著一道鏈網絞住魚身,鏈網之間雷光閃爍,直接貫穿大白魚全身,勒進它的血肉,爆開一蓬血霧。
巨魚在血霧裡翻起白肚,鱗片上還粘著黏糊糊的從山賊號上沾來的鳥屎。
鄭禾的聲音傳遍全船,「老溫,找幾個人下去撈魚,現宰現殺,今晚加餐。「
「好!」
全船歡呼。
角木蛟上放下小艇,船員們手起刀落的果決和在大海中來去自由的身手,讓青峰山號上的山賊們真正意識到了什麼叫做『個個均在水準之上』。
山賊和海盜,雖然人家也不是海盜,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青峰山號上的所有物品都已經被壓在了如山的鳥糞下面,應劍岫留下的水官解厄符他們也不敢再用,在又一次集體會議之後,蔣老虎、過山風還有追命三娘用海水洗乾淨身體,穿上船上為數不多的體面衣服,和角木蛟進行了交涉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