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沒人敢輕易處置這些高鼻子白皮膚的西方蠻夷，就交到了皇上最寵愛的羅湖開，羅大公公手裡。
第171章
最近宮裡面熱鬧得很，漱芳齋里還住著皇上從民間認回來的還珠格格。
也不知是真是假，只知道還珠格格的母親叫做雨荷的確實和陛下在大明湖畔曾有過一段緣，只是還是有人不信還珠格格是皇上的血脈，宮裡面總有人說要滴血驗親，不然就是混淆皇嗣。
四皇子這段日子也在鬧著出宮開府，上個月覺得在宮裡呆著不舒服就氣沖沖地騎著馬出宮玩兒去了，也不知去了哪裡，一直沒有消息。
皇家大公公羅湖開嘆了口氣，四皇子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其實皇上心裡是看重四皇子的，不然也不會想把艾莎公主和四皇子撮合在一起，為四皇子增添助力了。
「把他們先送到西苑裡養著吧，等皇上旨意下來了再處置，也別安排什麼活了，攏共這麼幾天，內務府添點東西就行了。」
手下一個小太監低頭彎腰，便帶著這群穿著蠻夷服飾，冰天雪地還袒胸露乳，嬉嬉笑笑的西方人走出了羅湖開的小院子，他的腰彎得太低，羅湖開甚至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能看見他拱橋一樣的背。
讓人莫名覺得很不適應。
四下無人之際，羅湖開下意識抓了一把自己的襠下，果然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的確是個太監。
「羅公公，皇上急召！」
尖利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疼，羅湖開一甩拂塵，大步邁開，雄赳赳氣昂昂，羅公公閃亮登場！
可是真的到了皇帝跟前的時候，羅湖開莫名覺得膝蓋很硬，一點也彎不下去，拼盡全力彎下去一點點又會很快地彈起來，他生疏得好像從來沒有跪下去過，殿堂上的人注意到了他的情況，已經在陸陸續續看向這邊，邊上的小太監拼命給羅湖開使眼色，眼中催促之意袒露無遺。
跪啊！跪下，跪下去啊！只要你跪下去，就沒事了！跪下去！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跪下去！
跪下去，就沒事了！
在羅湖開非常清晰的記憶中，他曾無數次地拜服在天子腳下，心悅誠服，誠惶誠恐，在皇權之下戰戰兢兢地苟活著，就怕出錯，因為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全部仰仗皇帝的信賴，但同時他也會因為有人得罪了自己就蓄意報復，會因為皇帝多看了一眼某個小宮女就去告密給皇后，還會以為大臣的賄賂就在皇帝面前說句好話，解人之危。
膽小如鼠是他，膽大包天的也是他，畏君如虎是他，欺上瞞下的也是他。
他是個很複雜的人，皇帝叫他小鬍子，妃子們叫他羅公公，宮裡的人叫他小千歲，大臣們背地裡叫他閹狗奸佞，他們表面上奉承他，背地裡看不起他。
但他知道他就是他，羅湖開。
他為自己代言。
可是在皇帝面前一向無往而不利的小千歲羅公公，今天在皇帝面前，卻突然，跪不下去了，羅湖開的膝蓋就和打了石膏一樣動彈不得，無法下跪。
石膏？什麼是石膏？
朦朧的念頭一閃而過，看向這個難以下跪的太監的人越來越多，眾目睽睽之下羅湖開急出了汗，額上青筋暴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麼。
跪啊！有什麼不能跪的？又不是第一次跪。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都在用眼神壓迫他，可他就是跪不下去，
「逆子！」
這時候皇帝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玉質鎮紙，狠狠砸向了低著頭的四皇子。
四皇子躲也不躲，就直挺挺站在那裡任鎮紙砸在額角，鎮紙沾了鮮血，滾落在地，四皇子晃了晃身子，『噗通』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低著頭不敢看皇帝神色。
看著羅湖開的視線一下子就全都收了回去，眾人屏氣凝神，低頭順目站在堂下，看上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帝王家事，不敢多看，但既有諭令，也不敢不看。羅湖開趁著眾人轉移視線的時候，悄悄地沿著牆角走到了皇帝身後的台階下面，籠袖低眉，微微彎腰。
四皇子是皇帝最喜歡的皇子，很多人都在揣測或許他會成為皇位的最佳繼承人，羅湖開知道許多大臣在他身上押寶，只盼有沾到一點從龍之功。
可事實證明，他們這位滿含期待的四皇子，就是個傻子。
半年前艾莎公主入朝，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確，誰娶了艾莎公主，獲得西方部族的助力，誰就是下一個皇帝，能夠成為太子，皇上也已經盡力撮合四皇子和艾莎公主，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也不知道四皇子哪根筋搭錯了，明明兩個人之前都相處得好好的，西方也派了使者過來，就等著他們倆定下來結婚的日子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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