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公交車後排選位置的時候,他發了愁,左邊?還是右邊?
離車門最近的右邊的位置已經被一個長頭髮的姑娘坐下了,其他位置有人坐著,沒人邀請,羅湖開也不好意去和別人搭位置,離車門最近的有一個在公交車的左邊,一個在右邊,該怎麼選?
潛意識告訴他,這個選擇,很重要。
或者乾脆站到最後?
羅湖開打了個冷戰,放棄了這個選擇,這車裡陰氣森森,站在那裡恐怕會被凍死。
到底選哪邊?
羅湖開在位置的選擇上猶豫不決,這時候站在略顯空蕩的左邊,昏暗的陰影中,一個人向他招了招手,「同學!這邊!」
全部的陰冷和蒼白中,只有他是唯一的鮮活和光亮。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羅湖開毫不猶豫地坐到了這個男人的身邊,沖虛眼中,赤金色的光芒快戳瞎了羅湖開的小眼睛,這個男人自帶佛光濾鏡。
這時候車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外面的世界風雨如刀,烏雲奔嘯,狂風怒吼著吞噬一切,憤怒地敲打著車窗,但在他身邊,羅湖開莫名地心靜。
很簡單的原因,沖虛眼裡的這個不知其名的男人,身上的功德金光簡直就是直衝雲霄,墨宗小天師林更堯身上那點金光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螢火之光豈可與皓月爭輝?
只是坐在他的身邊,就能感受到泠泠的夜裡,他身上隔著衣料傳來一陣陣的溫熱。
羅湖開看著身邊這個男人的臉,他微笑著拉住了羅湖開的手,眼神清亮,眼廓姣好,上下睫毛漆黑濃密,笑眯眯的看著你的時候,就像一汪春雨,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有再大的恐懼也不足為道。
此時這個漂亮的男人笑眯眯拉低了羅湖開的衣領,兩個人的頭都垂到了公交車座椅的背後,「同學,你也是逃課的?」
逃課?
羅湖開懵了,他都記不清自己畢業多少年了,為什麼還有逃課這種事情?
這什麼牛馬劇情。
在這個男人的介紹下,羅湖開知道了他的名字。
張青洲,他說澳門有個地方就叫做青洲,青洲煙雨的青洲。
羅湖開沒去過澳門,也不知道青洲這個地方,他的第一反應也沒這麼文藝,只是下意識地問道,「清粥?清粥小菜的清粥?」
張青洲的臉都快笑僵了,忍住打人的衝動,繼續憋出一個溫溫柔柔的笑來,解釋了自己的名字。
「你剛剛說,逃課?是什麼意思?」羅湖開問道。
張青洲矮下身子,幾乎快貼到羅湖開的臉上了,「你還不知道麼?」
「我們上課要遲到了,在學校里,遲到了就算你逃課,會被……」張青洲伸出大拇指在脖子前比劃了一下,意思很明白,就會被殺。
誰家逃課會死人啊!羅湖開無語了,這到底是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突然,公交車猛地停了下來,羅湖開和張青洲兩個人的頭都撞到了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兩隻小兔子惴惴不安地探出頭去,縮到一起,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輛公交車卻突然開始發神經一般地把油門踩到最滿,以一輛公交車絕不該有的速度猛地往前沖,窗外景色高速後退,模糊成了一條線,此時完全沒有公交車樸素的氣質,它向前沖的速度像是高鐵,一往無前,像是要發狠撞倒前面的什麼東西。
他們的位置太靠後,什麼也看不清,只能抓著前排座椅抵抗著這強大的後推力。
風雨之中,一道銀光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襲來,像雷射一樣慢慢切開了高速運轉的公交車。
待羅湖開看清楚後才知道,那不是雷射,而是一個一身黑衣,扎著高馬尾的少女。
她拿著一柄雪亮長刀,站在公交車的正前方,看著公交車加速向她衝過來也毫不避讓,雙手持刀,轟然迎上公交車。
第177章
雪亮的刀光映在少女的臉頰上,像是一片斑駁的雲,她的神情依舊是無畏而無懼,或者說是十分平靜。
在那一瞬間車裡時明時滅的燈光,驟然悶熱的氣溫,這些都讓羅湖開恍惚間以為這是一場夢境。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少女持刀切開了整輛公交車,車子在她的刀下一分為二,慣性讓破裂的車子繼續前進而那個少女巍然不動。
看見她蒼白臉頰的那一瞬間,羅湖開聯想到許多東西,擺滿鮮花的神龕,不慎跌入泥沼的白鹿,或者是在火焰中被凡人拋棄而燃燒殆盡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