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婦人正好回娘家,就遇上來勢洶洶的一群衙役,嚇得她都不敢喘氣,直到對方越過自個家往吳用住處去,婦人才覺得活過來了。
既然與自家無關,那就是有熱鬧可看,壯著膽子跟上同村人近前,所見所聞都刷新認知。
只見衙役二話不說將吳用堵住嘴從家裡帶走,連喊冤的機會都不給。
其妻女癱軟在地,哭得稀里嘩啦,沒人敢攔衙役,也沒人敢問發生了什麼。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有驚懼有好奇。
直到啞女到里正家磕頭求其出面,才讓眾人了解到前因後果。
原來,是牙人狀告了吳用,以牙行名義,說其就是個走街串巷的窮酸貨郎,還口口聲聲要賃鋪面,白白浪費了牙人的時間精力,損了牙行的利益……
當時聽來只覺怪異,後來越琢磨越不對勁。
因為,這男人雖乾的是貨郎活,但也是真有意開鋪子,只是找牙人看了幾處,尚在考慮當中,怎麼就成了蓄意矇騙?還鬧到衙門去了?
可知道歸知道,牙行背靠高縣尉這棵大樹,官府的衙役和牙行的沒有區別,指哪打哪。
縣令大人不管事,高縣尉也不可能讓這種事鬧到他眼皮底下,吳用就這麼被押進大牢聽候發落。
得里正指引,啞女將原本用來賃鋪子的銀子,都用來打點了。但,相關人等銀子照收不誤,吳用卻半步沒能離開大牢。
頂樑柱遭難,於外頭的母女倆而言是塌了天,整日以淚洗面。
求到不待見她們的公婆兄嫂處,接連吃閉門羹。
走投無路之下,那該死的牙人竟找上門來,要那母女倆賣身為奴,以此換吳用重獲自由身。
吳用在裡頭吃盡了苦頭,若非牽掛妻女,他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突然被放了出來,他只想一家團聚,不曾想,又聞晴天霹靂。
大喜大悲之下,吳用病了,想要去找妻女的他直接暈在院裡,差點就沒挺過去。
「我也算看著他長大的,這人命是真苦,要不是我爹娘那天路過他家,往裡頭瞧了一眼之後,怕是……」婦人幽幽嘆了口氣。
「然後呢?」
「然後他就活過來了,像是變了個人,隻字不提妻女,也不問她們的下落,養好身子後修繕屋子,又去開荒,偶爾進城。」沒等她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負心漢!」年輕女人有些氣,不僅氣男人不管妻女死活,也氣牙行、衙門讓好好一戶人家遭無妄之災。
婦人朝她遞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聽我說完,這人活一世,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看著呢。」
頓了頓,她繼續道:「就像當初男人不明不白惹了官司,他那妻女也被貴人贖了身送了回來,不對,她們沒回來,留在城裡了,還開了鋪子。」
方才一水的憐憫、氣憤眼神,因這出乎意料的發展,齊齊消失不見,轉而是驚嘆、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