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弘毅不以為意地一擺手,呼出的氣息滿含酒味:「微微你閃開,不關你事。」
「我讓你離他遠點——!」時微放聲怒吼,聲音都劈叉了。
這時她腕間一涼,是卞睿安冰冷的手指,輕飄飄搭在了她顫抖的手腕上。
卞弘毅當下是失了理智的狀態。他的眼神好兇、好冷,像個沒有心的魔鬼。
時微當然害怕,甚至不敢看他,但時微不得不看,不僅要看,還要用力地看,用力地橫著。
她絕對不能挪開眼神,怕這一挪,就失了勢,就泄了氣。她歷來是個謹小慎微的膽小鬼,一旦理智占了上風,說不定就會慫了、怕了、哭了。
但她現在慫不得、怕不得、哭不得。
因為陳阿姨是指望不了的,這棟空曠的房子裡,她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攔住卞弘毅。
幸虧卞弘毅沒有失智到會對時微動手的程度。
他單手叉腰,緊皺著眉頭,顯然有些氣急敗壞,他用力踹了一腳沙發,單手指著卞睿安破口大罵:「老子白養你這麼多年!」
「我他媽是你親爹!」
「兒子幫老子天經地義!」
「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
時微這輩子就沒聽人用這種分貝吼叫過。他的咆哮聲迴旋在耳邊,吼得時微臉頰發麻、感官都遲鈍了。
卞弘毅的雙手在空中指指點點,時微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稍不注意,那手指就會變成巴掌落下。
卞弘毅的辱罵接連不斷,卞睿安搭在時微腕子上的手突然用了力氣,他忍著痛把時微扯到自己左後方,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你嚇到她了。」他對卞弘毅說。
時微的視線正好落在卞睿安自然下垂的手掌上,她的眼皮猛地抽動了兩下,因為她看到卞睿安的掌心沾滿了血。
卞弘毅驟然提高聲音:「老子最後再問你一遍——!」
「不用問了,我不會去求爺爺。」卞睿安啞著聲音說,「爸,你好自為之吧。」
聽到這話,卞弘毅往前半步,一把揪住了卞睿安的衣領。他怒不可遏地揚起右臂,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卞睿安用力推了開。
卞弘毅踉蹌兩步,沒站穩,跌坐在地。盯著地面,他略顯吃驚,像是沒想到卞睿安竟敢推搡自己。
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門鈴突然響了。響得不合時宜,又響得恰到好處。
陳阿姨飛身前去開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是王秘書。時微抬頭看時間,恰好是十點整。
王秘書看到屋內景象,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大著膽子走到沙發邊,把自家老闆從地上扶了起來。
卞弘毅醉醺醺地掙扎了幾下,王秘書跟他耳語了幾句,也不知說的什麼,卞弘毅終於收斂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