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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那天,臨海下了場瓢潑大雨。
時微和卞睿安班級聚餐的酒店正好定在了同一處。倆人一起打車從學校去酒店,又分別去了二樓和三樓的不同包間。
這天晚上,酒店上上下下擠滿了剛從籠子裡放出的高三學生們,都是血氣方剛不知輕重的小年輕,壓抑久了,好不容易迎來放鬆時刻,就不免放肆。
還不到九點,樓上樓下就發生了七八起摩擦衝突,其中有四五個人直接打到了警察局去。
老師們今天也很給面子,幾輪敬酒後,都知趣地早早退場,把這個混亂而又獨特的夜晚留給了青春正好的孩子們。
沒了老師的制約,餐桌上熱浪一重高過一重。
時微有些受不住了,本來就跟桌上這些人沒什麼深情厚誼,她只覺得屋內憋悶,氣味複雜,一群小孩裝腔作勢、學著場面上大人勾肩搭背的模樣,她看了也不十分舒服。
對著苟利雲擠眉弄眼好幾次,苟利雲都沒注意到,時微就懶得管她,先自行逃離了。
從包間裡逃出來,外頭的空氣清新太多。只是東南西北各個角落裡都有小情侶在抱頭接吻,時微很難找到容身之處。
她走到窗邊,撥通了秦清河電話:「下這麼大雨,還去唱歌嗎?」這時苟利雲也從包間逃了出來,她一邊往時微身邊走,一邊仔細偷看棕櫚樹盆栽旁擁吻的男女。
「唱啊,ktv又不漏風,還怕下雨啊。」秦清河笑著說,「趕緊過來吧,我才剛到五分鐘,段嘉木悶酒都快喝飽了。」
時微掛斷電話,緊接著又給卞睿安發信息:吃差不多了就趕緊溜出來吧,我跟小苟馬上下來,咱們一樓大廳見。
今天晚上一起唱歌的,跟上回看螢火蟲是一個陣容。程玉生因為家中有事,所以打來電話,說自己會晚點到。
在ktv里,段嘉木像個軟體動物,拽著時微不肯放。無論旁人的歌喉多歡快,他都絲毫調動不起情緒,完完全全沉浸在即將與時微分別的悲傷里,他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倒霉的熱心人,想著想著就要嗚咽兩聲。
時微講著大道理哄了段嘉木大半天,絲毫不見成效,乾脆跟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起酒來。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你糊塗,我混沌,反而成功擊碎了溝通障礙!
兩瓶啤酒的功夫,時微就興奮起來了,她用力拍著段嘉木肩膀:「沒關係的!你別哭了!我同意讓你去我小姨家蹭飯!」
段嘉木樂呵呵地笑起來,拉著時微的胳膊左晃右晃:「你說的,不准反悔!」
時微大剌剌一甩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虛掩唇畔,湊到段嘉木耳邊輕聲說,「我表姐有很多模特朋友,只不過多半比你大,你喜不喜歡姐弟戀?我讓她給你介紹啊!」
「不要!」
聽了這話,段嘉木剛剛轉好的臉色又垮了下去。他皺緊眉毛,看著時微,呆呆的眼神里藏著慍怒,他一字一句地強調:「不要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