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越猶豫了……
另一道尖刻憤然的聲音隨即叫囂著:你在猶豫,你竟然猶豫了,你憑什麼以為虞循會一直包容你的所作所為?你忘了你是怎麼被身邊最親近的人欺騙、背叛、利用、拋棄的嗎?你忘了你曾經自以為是是如何逼死阿娘,害死青予了嗎?曹榮父子一日不除,玄素一日都處在危險中,永遠見不得光,你還有心思談情說愛?
寧知越頹然呆坐著,眼中那點碎光終於黯淡下來。
不能,她不能任性,她只有玄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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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空時,寧知越仍是無法作出抉擇。
大喜大悲過後,心口空空蕩蕩,腦子裡混亂成一團,她突然想去看看阿娘和青予。
寺內重兵駐守防範,近來沒有夜禁,寧知越不必擔心寺里各處關閉上鑰。
平復過心緒,寧知越開了門,抬腳踏出門外,芙蕖正從走廊那頭快步走來,看見她眼睛一亮,「娘子歇好了?來得正好,虞郎君來了,要見您……」
寧知越面上閃過一絲僵硬,很快恢復如常,正想著如何拒絕,芙蕖又道:「有一樁要事,與吳夫人有關的。」
兩人同在寺中,調查同一樁案子,早晚都得見到,有些事她暫時不想面對,可總是會來的,或許見了面,她會知道如何處理。
寧知越平靜地點了點頭,讓芙蕖帶路。
分開不過一個時辰,再要見面時心境已天翻地覆,本以為經過方才一番思想鬥爭,心緒平穩,但真再看到虞循,寧知越只覺心尖在顫抖著。
虞循仍在正殿外兩人此前駐足的地方停留,仰頭遠眺著高懸的明月,聽到腳步聲,向她看過來。
月色朦朧,附近燈火不夠璀璨,堪堪夠照見來往道路,寧知越看不清他的臉,卻感覺到那道灼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芙蕖將她引到正殿前便告退了,虞循身邊也不見阿商等人,周圍更沒看見僧人出沒,靜謐得能聽見晚風拂動花木,草叢蟋蟀嘶鳴。
寧知越攥緊拳走近,未免節外生枝,她幾乎站定在虞循面前便開了口,「芙蕖說你有事找我,與吳夫人有關的?」
即便寧知越裝得再鎮定,虞循還是聽出她語氣的生硬與迴避,心下頓生忐忑,借著月華端詳著她的神色,說道:「嗯,阿商與羽書才打探回的消息,關係你的安危,不便耽擱,便喚你過來了。」
他將阿商與羽書跟隨吳夫人到李家,又與李昌翰打探的消息娓娓道來,語聲依舊溫和,語速不快不慢,整個過程寧知越感受到他的視線不曾移開過,她朝四下里胡亂轉著眼,思緒一時落在虞循所說的內容上,一時關注著他語聲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