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過。」
暮色四合,湖上的野鴨紅掌撥清波,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路挽秋心亂如水,她聽到想像之中的答案,卻還是沒忍住一怔。
「但現在不恨了。」謝知韞聲音隨風吹來,「你是溫時念的母親。」
他怎麼不恨路挽秋,是她告訴自己,霸凌很難處理,讓自己學著多和同學處理好關係。
他也討厭她當年的處理方式,討厭她為了升職,無視了自己的求救,甚至瞞過了督察組。
但他已不再是把所有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的年紀了,他學會了社會老成的偽裝,甚至學會若無其事地遺忘當初的事情。
更何況,在他心裡,她不僅僅是路挽秋,更是溫時念的母親。
路挽秋宛若雷擊,腳下的
步子踉蹌後退了幾步。
「從知道溫時念是你女兒的那一刻,我就試著遺忘這件事情。」謝知韞語氣帶哂,「我知道你也忘不了,所以在崇明一中看到我的那一刻,你害怕我會告訴溫時念一切。」
那送來的水果,是出於愧疚,還是封口的補償,這一切或許只有路挽秋知道。
謝知韞淡淡開口:「我知道你對我有愧,但也懷疑我居心不良,也不想溫時念和我在一起。」
「我可以原諒你,也可以替你保守一輩子的秘密,你可以一直做念念心中的好媽媽。」他語氣一頓,若無其事地開口:「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有欲望是好事,總比無欲無求,讓人捉摸不透。
路挽秋慘白的臉色迅速回溫,她腰板不自覺挺直了幾分,看向謝知韞,問:「什麼事?要錢還是要其他,我都會給你,也不會告你欺詐勒索。」
「我要你給我一個追求溫時念的機會。」謝知韞聲音低緩,仔細一聽又有幾分無可奈何:「您是她的母親,她很愛你,她也喜歡我,我不希望念念因為您不喜歡我,傷心且苦惱。」
從「你」到您,他在這一刻,把自己放在極低的位置。
這話不想要求,更像是祈求。
祈求路挽秋能公平地對待他。
路挽秋沒想到謝知韞會道出這樣的「要求」,她再次打量面前的少年。
細細看來,他年少眉眼之間的鬱氣在此刻削弱了幾分,視線交匯的瞬間,少年的瞳孔亮且澄澈,完全不是她記憶中那一副厭世頹廢的模樣。
不像之前隨時會把別人一同帶進地獄的薄情眼神。
謝知韞對上溫時念母親打量的視線,掌心因緊張有些濡濕,他再次開口:「如果在溫時念決定結婚之前,出現一個比我更愛她的人,我可以隨時出局。」
「我願意做備胎。」
他這樣說,眼里的認真路挽秋怎麼看來都不算作假,她默然了幾秒,最後緩緩道出了一句:「可以試試。」
少年緊繃的神色鬆了些許,眉眼也隨之舒展開來,唇角上揚了些許弧度。
歲月不居,人只要不故步自封,就會發現,周遭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路挽秋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謝知韞跟理想中的少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