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塗川怔了怔,緩慢點了點頭,「小時候經常打,後來我長大了,他年紀越來越大,更多時候我們是互毆,誰也討不到好處。」
從小到大,夏光宗都把夏塗川當出氣筒,不高興了打一頓出氣,高興了打一頓慶祝。
夏塗川的耳朵就是八歲時連續高燒,加上被夏光宗一頓毒打,之後才聽不見的。
每次挨打都要了夏塗川半條命,一直到他上初中,寄宿在學校才稍微好些,但有時候夏光宗會去學校找他,免不了一頓打。
後來夏塗川長大些,奶奶去世後沒人護著他,夏光宗就更加肆無忌憚。
他第一次還手,是初三下學期,當時夏光宗喝了很多酒,一如既往罵罵咧咧地踹開房門,揪著夏塗川的頭髮把他拽起來,嘴裡罵著不堪入耳的髒話,罵他,也罵他媽媽。
夏塗川攥緊了拳頭,一拳砸在夏光宗的臉上,夏光宗原地愣了好久,而後直接用鋤頭把將夏塗川打了一頓,那一頓讓他臥床三天,期間還高燒不斷。
後來每次夏光宗動手他都會還手,後來他上了高中,不是義務教育了,他得一邊上學一邊兼職掙學費和生活費,雖然每個學期有資助,但填不了他家的無底洞。
他平時住在學校,很少回家,放假就自己出去找事情做。
當時三中的校長找到他的時候,夏塗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轉學過來,一是可以擺脫夏光宗,二是那幾萬塊錢的獎金可以讓他順利讀完高中。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林聽。
林聽忍著心中的怒火,語氣平和地問:「那你姑姑呢,她一個人在家沒關係嗎?」
夏塗川搖搖頭解釋:「姑姑大部分時候住在養老院,很少回家,這次只是個意外。」
姑姑是殘疾人,加上沒有結婚,所以已經去國家養老院住了幾年了,平時只有夏塗川回家的時候她才會回去,這次是夏塗川的原因,他忘了跟姑姑說國慶放假他不回去,這才讓夏光宗找到機會。
林聽鬆了口氣,「那就好。」
「我們明天開始學習吧。」林聽笑著跟夏塗川說,「我努力學習,不說跟你一樣厲害,但至少能追上你的腳步,我們一起去遠方的城市上大學,去一個你爸找不到的地方。」
夏塗川臉上揚起笑容,他回答:「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能不能有機會去上大學,但他現在不想讓林聽失落。
夏塗川這次生病好得很快,第二天早上起來臉色就完全恢復紅潤了。
他和往常一樣氣得很早,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林聽還在一個勁兒往被子裡鑽,嘴裡嘟囔著:「讓我再睡三分鐘。」
「叩叩叩。」極具節奏性的敲門聲繼續響起,林聽被吵得不得安生。
他用被子捂著頭在床上踢來踢去,然後起身去開門。
看到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夏塗川就猜到他是沒睡醒。
他站在門口,溫聲提醒:「昨天你自己說的,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
林聽將思緒一點點從憤怒中抽離,「也不用這麼早吧?」
「我已經起來兩個小時了。」夏塗川舉起手錶遞到他面前,時針正好指向七點。
這手錶是林聽給他的,可以監測心跳和身體其他各項數據,他倆一人一個。
林聽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大早上的,你心跳怎麼那麼快?」
120,他這是去跑步了嗎?
夏塗川唰地將手收回去,張嘴就來,「我剛剛下樓走了一圈。」
「下樓幹嘛?」林聽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霧蒙蒙的天,「今天外面很冷吧。」
「樓下空氣好,背單詞更快。」夏塗川睜著眼睛說瞎話。
跟他亂七八糟聊了一會兒,林聽的瞌睡徹底跑了。
他打了個哈欠,轉過身跟夏塗川說:「我洗漱完就來,你先學著。」
夏塗川轉身回房間背了十個單詞林聽還沒回來,他滿心疑惑,重新去了林聽的臥室,還沒進門就看到他躺在被子上一動不動,看著像是睡著了。
「林聽?」他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提步進去。
林聽把臉埋進被子裡,哀求道:「再讓我睡五分鐘,求你了,我昨晚沒睡好,好睏。」
下一刻,他被攔腰抱起,夏塗川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抱著他離開了臥室。
林聽就著被夏塗川單手抱著的姿勢討價還價,「我再睡五分鐘就起來,真的,我保證。」
夏塗川態度強硬:「不行,必須開始學習了,等會兒都中午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大概了解林聽的性格,如果一再放任,他估計能睡到下午再醒。
林聽就這麼被夏塗川夾在胳肢窩下帶到他的臥室,隨手一放,將林聽按到椅子上坐好。
「真的不能再睡五分鐘嗎?」林聽不死心道。
夏塗川直接把耳機給他戴上,語氣強硬道:「聽十分鐘聽力。」
在學習這件事上,夏塗川真的特別嚴厲,任憑林聽怎麼撒潑賣萌他都不為所動,愣是把林聽按在椅子上學了一個上午,雖然他腦子亂糟糟的,但知識以一種卑鄙的方式進入了他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