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我可不知道這世間那樁生意是像你這樣做的。你還真是承了你爹的性子,為了錢連禮義廉恥都不要了。」范婆婆絲毫不懼他,反而痛罵道。
秦松此時也怒了,手一抬,厲聲道:「給我帶上來。」范婆婆隨著他的話,不安地往門口看去。
卻見一個衣衫襤褸、面額流血的男人被下人拖了上來,扔在了地上。
「我的兒!」她幾乎是看到的那一刻就撲了上去,不顧那些僕役的阻攔,立刻將人護在懷裡隨即扭頭望向秦松,「你這個畜生!他也算你昆弟!」
「這回夫人可是想起秦家了?」秦松端著酒站起身來,「您說我不知禮義廉恥,可當初被斷了右手、被眾人趕出譚林書院的又是誰?可不正是我這個無親無故、有情有義的好弟弟!」
「您為了他離開秦府時,可也曾想過今天?」秦松說著,面容猙獰起來,十分可怖。他上前強行箍住她的下巴,不管死活將整杯酒全灌進她嘴裡。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看到秦松臉上掛著上了詭異的笑容。
「猜猜看吧,我在酒里放了什麼東西——」
第29章
勾當
兩旁的家丁在秦松灌酒的時候,將范婆婆死死按住,被強行灌下的辛辣液體灼燒著她的喉嚨。范婆婆奮力掙扎著,卻還是很快沒了力氣,最終脫力癱坐在地上。
她無視了秦松得意而扭曲的笑容,抬起那張垂暮枯槁的臉,往日渾濁的雙眼此時迸發出異乎尋常的光彩,神情變得堅毅果決起來:「無論你在這裡面加了什麼,我今日都絕不會讓你如願!」秦松看著這一幕,眼前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窗外落著冷雨的那一日。
那一日,空氣中混雜著鐵鏽和泥土的腥味。族人在堂上高聲誦讀著家規。女人獨自一人跪在庭院裡。雨落在門前的石階上,發出啪嗒的一聲。他向她遞過傘去,勸她放下,而她抬頭冷冷地看向他,往日多情的眼眸那時漆黑得發涼,一如此刻。過去與如今的兩張臉逐漸重合......隨著容顏一同老去的是年輕的身體,但
是靈魂、永遠不朽。
記憶回籠。
秦松盯著范婆婆,反見她防備地看著自己,將身後不省人事的男人牢牢護住,胃裡不由湧上一股酸味,頓時惡上心頭。「把他給我弄醒了!」他後退幾步,對一旁的家丁厲聲喝道。
於是幾人很快提來一個鐵桶,毫不留情地直接往昏迷在地的男人臉上潑去。冰冷刺骨的井水如海浪般迎面狠狠打來,地上的人被凍得一激靈,猛地一下睜開雙眼。鐵桶咣當一聲被家丁隨手扔在地上,震的范婆婆一個哆嗦。
秦松見范黎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將手裡的酒杯放回桌上,轉身坐下,手裡搖起摺扇,又重新端起進來時那副風度翩翩的模樣,瞥了一眼急忙上前去查看范黎情況的范婆婆,悠悠開口道:「夫人即便暫時不同意也沒關係,眼下這不就還有人能一起幫您做決定了嗎?」
渾身濕透了的男人哆嗦著身子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他的臉上還掛著之前打鬥留下的青紫,平日裡儒雅和藹的神情在看到眼前笑吟吟的男人時驟然化作了兇惡。
「你想幹什麼?」范黎下意識把自己母親擋在身後,眼睛死死盯著秦松,「你有什麼事沖我來,向阿姆發難算什麼?」
「這就要問夫人如今到底想幹什麼了,」秦松飲罷了自己杯中的余酒,聞言露出一個冷笑,「我們曾經可是商議好的。叔父那時下手太過,無意將你的腿傷了,我便看在夫人的份上借了錢與你,還照顧你一時還不上錢,與你做了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我對你們母子兩難道還不夠好嗎?可你們呢?」
「我呸!」范黎朝啐他了一口,「你倒是會顛倒黑白,分明是你看上了阿姆的狐仙酒,故意提早了時間來催債,逼阿姆不得不將狐仙酒的方子給了你!」
「你以為就憑你那隻斷手,能還上你借的那些錢嗎?要不是我,你阿姆還不知道在哪個街頭靠著唬人的齷齪手段討生活呢!」秦松被他這麼明晃晃地拆穿,頓時惱羞成怒,幾乎要與之撕破臉。
但他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強壓了下去,吞下口氣,服了軟。
「你我合作難道不好嗎?」面對眼前對他怒目而視的母子兩,他倒也不覺得心虛,試著循循善誘道,「你如今左手尚在,還能繼續作畫,夫人又通祝由之術,我的人則可以走街串巷為你們打聽消息,既能打出狐仙酒的名聲,也會有更多人來照顧你我的生意,我賺了錢,你們又不用再愁生計。這本就是已經商量好的事,為何夫人如今說不幹了呢?」
范黎聞聲心下一驚,他剛回家便不見了范婆婆,自然不知道這回事,扭頭去看身後的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