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如此潦草結案多有不妥,「她先是朝他行了一禮,而後不卑不亢地說道,「羅畫師當日死狀蹊蹺,而今范黎雖然認罪,看似動機與物證皆俱,實則紕漏如篩。何況羅晉顏與其齷齪已有五年之久,而這五年來范黎全然未有伺機報復之意,為何近日突然便起了之心?這般斷案,恐怕也難以服眾啊大人!」
她一言一行挑不出錯來,言語中更是挑不出差錯。
姚縣令看著她站在堂下,身姿凜凜臨風,不禁汗流直下,結結巴巴道:
「許是、許是那范黎得了狐仙酒之利,得了溫飽,才想起曾經殘害自己的羅畫師尚且逍遙法外,心有不甘,於是,於是去尋了羅晉顏報復呢?」
方寧直言不諱道:「大人此話差矣。民女聞身處卑下者常常嫉惡如仇,生逢順遂者往往寬宏大度。何況范黎此人生性寬厚,家中又有六旬老母需侍奉左右,安敢以身犯險,尋仇害命呢?」
「相必此案另有隱情,還望大人三思!」
姚縣令當即便被她舌燦蓮花的口才噎住了,面上險些失態,半晌才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來。
「這。方娘子說得有理,那依你看此事應當怎麼辦?」他乾脆將這個令他頭疼的難題擺在了方寧面前,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而他這話卻正中了方寧下懷。
「還望大人能再與我一些時日,我定能為大人查出兇手。」她向姚縣令揖手道。
「好!」姚縣令沒想到她真會答應,頓時心中氣血上涌,不管不顧道,「那我只給你兩日時間。倘若這兩日後你找不出真兇,那這個案子就真的結了!」
「滴答、滴答」
處於地牢的一片幽暗無光里,角落深處的暗渠漏著水聲。
大門口傳來一陣鐵索拖拉的聲音,細碎的人語聲迴蕩在空蕩蕩的長廊中。
只聽「咣當」一下,有人進來了。
長得五大三粗的獄卒提著小燈在前面領著路,大聲呵斥著兩邊不知好歹,趴在鐵欄上探頭探腦的囚犯們,接著,一腳將從鐵柵欄里伸出手來的死囚踹到牆邊後。
他身後跟著一個身披灰袍,遮頭蓋臉的人。
片刻,獄卒帶著人在一間乾淨些許的牢房前停下,從腰間取下鐵門的鑰匙,叮呤咣啷地打開了牢門,將身後的灰袍人推搡進去。
「要快!」他低聲囑咐,將手上的小油燈塞給灰袍人。
灰袍應聲點了點頭。
牢門在她進去後「砰」的一聲被關上。
獄卒走到一邊守門。
范黎被這巨大的聲響從睡夢中驚醒,猛地一睜眼,赫然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人。
「誰?」
他驚疑不定地出聲,卻見那灰衣人伸出一根食指抵住自己的唇,示意他別出聲。
待到他安靜下來,那人才掀開兜帽,在燈火下露出那張他幾日前曾見過的熟悉面孔。
范黎望著這張臉,驟然失聲。
「我們曾見過吧,范畫師?」女子提著燈,朝他嫣然一笑,看起來乖俏又得意。
是方寧。
「是你?」范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客人,茫然問:「你怎麼來這裡?」
「自然是來救你的命。」方寧挑眉笑道。
范黎聞言卻沒有方寧想像中的激動,反而愈加平靜起來,冷靜地向她道:「姑娘怎知我不是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