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大笑著,迫不及待地想要衝進洞口。
方寧伸手攔住,神色凝重道:「寨主,這寶藏之地機關重重,不可貿然進入。需先觀察一番,摸清機關的規律,方能確保安全。」
大寨主皺了皺眉頭,心中雖有些不耐煩,但也知道方寧所言不虛,便揮了揮手,示意方寧先打頭陣,自己則跟在方寧身後,橫刀在握,緩緩順著洞口的台階一路向下。
走下最後一塊石階,兩人進入一條寬長的甬道,一股陳腐而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前方深不見物的黑暗處,傳來陣陣低吟,像風聲掠耳,又仿佛是沉睡或孤寂了千年的人、獸被驚醒,帶著重見天日的雀躍的歡嘯,將方寧與大寨主緊緊裹住。
二人點亮火摺子,打量著周遭的景物。
甬道的地面皆由巨大的青石板鋪就,石板上刻滿了細密的紋路,似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神秘的咒符,在黯淡的光線中散發著幽微的光澤。
甬道的半壁呈拱形,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銅製油燈,燈芯早已燃盡,只餘下積滿灰塵的燈盞,訴說著往昔的光亮。
方寧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這些圖文,發現竟與星象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再抬頭望去,只見穹頂之上,閃爍著點點星光,仿佛是將夜空搬入了地宮之中。
「是螢光石之類的東西,不太值錢。」方寧見大寨主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盯著上方,輕蔑提醒。
大寨主輕咳兩聲,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刀,眼神中既有貪婪的渴望,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故作鎮定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中迴蕩,「方寧,你且走在前面,若有什麼危險,本寨主自會保你周全。」
方寧撇撇嘴,不屑拆穿他強行維護面子的小心思,微微點頭,緩緩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朵敏銳地捕捉著每一絲細微的聲響。
行了約半刻,二人來到一處寬闊的大殿,穹頂高聳,四周的牆壁上繪滿了各式各樣的壁畫,色彩斑斕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方寧走到一幅壁畫前細細觀摩,發現是描繪著梭羅國的祭祀場景。
身著奇裝異服的祭司們圍繞著一座巨大的火焰圖騰,眼神空洞而狂熱,手中握著各種奇怪的器具,有扭曲的蛇形匕首,有刻滿符文的骨棒,還有掛滿倒刺的三叉戟。
接著便是梭羅國軍隊出征的畫面。士兵們騎著似馬非馬,長著尖銳獠牙和鬃毛的怪物,沖向一群身著白色長袍的敵人,戰場上屍橫遍野,鮮血匯聚成河,而在畫面的角落,有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在暗中窺視。
接著,是一幅朝拜圖。梭羅國的國王站在雲端,腳下是臣服的萬民,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閃耀著奇異光芒的寶劍,而在他的頭頂,是一輪巨大的血月,血月的光芒灑遍整個畫面,給整個場景增添了一抹濃重的血腥與不祥。
大寨主則站在大殿的中央,觀察著圓形的石台周圍,數尊人身獸首的石像,面對著威嚴、兇狠與殘暴的面容,他撲通一跪,滿臉懺悔。
方寧嘴角噙笑,幽幽道:「如果沒猜錯,聽雲寨的人都是梭羅國的遺民吧。盜取自己國王的寶藏,於心不安吧。其實我看你也不是那窮凶極惡之輩,是否有難言之隱,不如說出來,或許我能幫您一二。」
大寨主豁然起身,漠然道:「不必了。快走吧。」
二人不再交流,穿過前殿的側門,進入了一條蜿蜒曲折的迴廊。迴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絲質畫卷,畫卷已經腐朽不堪,但仍能看出上面繪製著梭羅國的山川河流與宮廷建築。
迴廊的兩側分布著一個個小室,這些小室的門扉有的緊閉,有的半掩。
走進一間小室,室內堆滿了各種奇珍異寶。
然而,在這些財寶之上,覆蓋著一層層厚厚的蜘網,蛛網上趴著許多軀幹上刻著詭異花紋的巨大蜘蛛,一動不動地盯著闖入者。
方寧第一次見這樣的蜘蛛,有些好奇的湊上前一步,卻被大寨主制止。
「別亂動。這些蛛網上有劇毒,蜘蛛是梭羅國的守護神獸之一,可長眠不死。保不准還有活的。」
這麼玄?
方寧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再靠近,退出小室內,來到後殿。
後殿的布局呈八角形,每一面牆壁上都有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上刻滿了浮雕。浮雕內容是梭羅國的神話傳說,有創造世界的神明,雙手托舉著天地;有帶來災難的惡魔,身軀籠罩著黑暗。
殿內的地面是一幅巨大的星圖,由無數細小的寶石鑲嵌而成,每一顆寶石似乎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辰,站在星圖之上,仿佛能感受到天際的浩瀚與神秘。
在這地宮之中,每一個細節都仿佛在訴說著梭羅國那早已被遺忘的輝煌與黑暗的歷史,讓人在驚嘆之餘,不禁心生敬畏與惶恐。
方寧還發現,梭羅國對天文星象有著十分的痴迷。
忽然,二人身後的殿門重重的落下。
方寧大驚失色,忙去查看。
然任由她如何拍打,摸遍了周圍的每一處,門再沒有重新打開。
「你剛才幹什麼了!」她無奈又憤恨的盯著大寨主。
大寨主也是一臉無辜的呆立在側,有些無措道:「我,我沒幹什麼,只是摸了一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