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澍話音柔和,像早春午後的風:「媽咪現在想告訴你,你不僅僅是誰的小孩,你更是你,宇宸,一個獨立漂亮的女孩。不管你以後姓什麼,叫什麼,想去什麼樣的家庭生活,你都有選擇權,天然的選擇權。你有我,還有你的親生媽媽和媽咪。我想和你一直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但等你長大了,如果你喜歡親生媽咪能給你的,我給不了的生活,你就立即去到你想去的那邊。」
遲澍親吻小豌豆的發頂:「我和你的親生媽咪都會保護你,我們都是你的家,把眼淚擦一擦,跟親生媽咪說句話好不好?然後我們高高興興地把早餐吃完,去參加活動。」
小豌豆依舊把臉埋在遲澍頸窩,沙啞著嗓子哭喊:「我不要!我不要親生媽咪,我只有你一個媽咪!我不要公主裙,也不要寶石項鍊了!我只要媽咪!我再也不說家裡小,車車不好看了!媽咪你不要像媽媽一樣不管我!嗚哇!」
遲澍哄了幾句小豌豆,冷漠地看向喬憬:「我對孩子沒有任何隱瞞,我也不阻撓你和冷苓認回豌豆,但你這樣的做法太過了,豌豆還是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你多思考方式方法吧。」
喬憬抽動嘴角,冷笑:「少裝。我說過,豆豆還小,等她再大些就明白她的親生媽咪有多好了。遲澍,今天我話就放在這,孩子我勢必會要回來。」
她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轉身,看到季琅,臉色頓時柔軟許多:「阿琅,我先走了,你的腹痛病好些了嗎?好好照顧自己……」
季琅操起掃帚,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走!」
要不是小豌豆在場,她能連打帶罵地把這女人轟出漁村。
院裡,花樹下的石桌擺著可口的早餐。
季琅喝了口椰奶,魚排麵包和蛋羹都還沒涼。
遲澍餵小豌豆吃飯,孩子沒什麼胃口,吃了一小點就飽了。
趁小豌豆上廁所,季琅跟遲澍說:「我提醒你啊,喬憬有些話難聽,但是很現實。孩子在成長,也會變化,很難說以後。萬一有一天豆豆要離開你,你養她這麼多年都白費了。」
遲澍放下碗,抬頭望向藍天白雲。
「季琅,你聽過一句話嗎?真正想借出去的東西,不是借,其實是送。從借出去的那刻起,就沒想過要收回來,更不會想任何形式的回報。」
季琅靜默地看向她,眸中靜水流深。
遲澍低下頭,微微地笑:「我對豌豆跟這很像。我陪伴她成長,她也陪伴我生活,她在我身邊長大,這是她的生活,不是我的功勞和付出,所以不能用『白費』去描述它。我覺得看一朵花開,種花人不會計較它汲取了多少養分,看一個孩子長大,母親也不會計較它消耗了多少資源,最終屬不屬於她。想要回報的撫養,本質是想要孩子的私產化。」
「我不是。」
「孩子,屬於孩子自己。」
「季琅,謝謝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讓我有勇氣踐行我的想法,按照我的方式去照顧豌豆。我覺得豌豆現在比以前自信多了,也很信任我。」
清澈的日光從她們身後照射,穿過綠葉斑駁的灑在石桌上。
季琅勾唇,輕拍她的肩膀:「客氣啥。在翠屏你幫我,我說過你和豆豆的花銷我都包了,放心吧。以後,還想演戲嗎?」
遲澍認真地想了想,撩了把滑落的短髮,笑得不太好意思:「我小時候幻想長大以後可以開家動物園。不用大,可能比較像現在的貓咖狗咖,大家能和小動物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