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車時補了句:「慢點開。」
姜香鎖了車,車子動起來,後視鏡里陸深望著車子沒動,晚風吹過他垂墜的襯衫飄蕩飛揚,慌了她多少年的心神。
好在不是十幾歲妄想的年紀,她早已明白,前途比愛情重要。
人的大腦有自我保護機制,會選擇性模糊掉不愉快的記憶。如今的姜香也變得少有情緒,冷傲的氣質如一隻精明獨立的貓。
進小區時,姜香搖下車窗跟保安大哥解釋,公司的車停一晚明早就開走。
因為車子要還,周末她還得進公司一趟。
「香香?」
姜香剛停好車,譚明昊邁著大長腿幾步走到她車前,圍觀了半圈嘖嘴:「你中彩票了?」
姜香微微抬起胳膊:「幫我拿包,請你吃宵夜。」
「還有這好事?」譚明昊嘴角噙著散漫的笑,習慣地拎過包。
兩人最早是小學同學,住一條胡同的老鄰居。姜香初中時老家拆遷,兩家人分住城南城北,偶有聯繫。高中老房回遷,兩家人又重新成為鄰居。
譚明昊是她唯一有聯繫的高中同學。
他們這個小區地理位置好,生活便利,交通發達。兩人選在小區邊上一家燒烤店的最里桌坐下來。
姜香開了瓶冰啤酒,往桌上一擱,「喝嗎?」
譚明昊甩了甩微亂的碎發,「我們有紀律,一會兒還要回所里。」
他打開兩套一次性餐具,笑著問姜香:「姨媽期嗎?心情不好?」
路上沒喝水的姜香一口氣吹掉半瓶,淺淺打了個嗝,劈頭就問:「你還記得陸深嗎?」
譚明昊痞帥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詫與無措:「你……你又胡思亂想。」
高三下學期發生了那件事後,姜香就不怎麼去學校了。高考的壓力都不如當眾社死來的心理壓力大。
作為發小的譚明昊每天放學先到她家送卷子、複述老師複習的重點,偶而她去趟學校,譚明昊定要保駕護航般撐腰陪同。
當時臨近高考人心惶惶,誰有額外精力去尋找真相。
陸深這個名字,是姜香的禁忌。高考後這七年從未說出口。今晚她主動問,著實嚇了譚明昊一跳。
「告訴我你知道的,陸深的近況。」姜香語速加快,眼睛盯著啤酒瓶,手指用力去扣商標。
剛好這時老闆上來烤串,給了譚明昊幾秒鐘的反應時間。
「我知道的是他考上北大又卷GRE。」譚明昊邊說邊看姜香的反應,看不出她的情緒。
「現在可能出國了吧?也可能留在北京。」
他拿起冒熱氣的紅柳木羊肉串塞進嘴,就聽對面人幽幽地說:「他回來了,今天起是我的頂頭上司。」
「……」譚明昊嗆得咳嗽半天,最後灌了口桌上剩下的半瓶啤酒,才壓下頂到嗓子眼兒的辣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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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香伸出大拇指重重按開了家裡的指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