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婕這扒門的動作，加上這反應，張從業自然看出了什麼，還沒等石婕回過神來，張從業就敲門、開門、打報告，這一系列的動作在幾秒鐘內一氣呵成。
差點忘了，周易身邊也有個忠心耿耿的「高力士」。
「周總請您進去，石小姐。」張從業說完對石婕比了個請。
石婕先發制人，「有事嗎，周總？」
周易的臉色看起不怎麼好，「張助理說你找我。」
石婕沒回答，她看了眼坐在周易對面的吳守車，反問道：「周總找吳律師做什麼？」
吳守車有些尷尬地起了身，「那周總您先和石小姐聊吧，我先回去了，律所還有事。」
「先等等，吳律師您是不是跟周總說了言女士的案子？又或者，」石婕看向沙發上的周易，「周總早就知道了。」
「周總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吳守車輕聲替周易解釋了句。
「律師對委託人的信息有保密義務，這點，吳律師應該比我清楚吧。」
吳守車低著頭，一臉為難地看著周易。
周易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你們都先出去吧。」
門被關上，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易抬頭看著石婕，「你知道你在做蠢事嗎？大星背後是盈康的幾個大股東，幫客戶起訴大星，你就是在跟他們作對，要是被石董知道了……」
石婕覺得周易演得還挺好的，他眼裡的不解，演得真像。
「他已經知道了，」石婕冷笑聲，打斷道：「不是周總你告訴他的嗎？」
周易半天沒說話，他往後靠了靠，整個人卻看起來放鬆了許多，接著石婕聽到周易輕笑了聲。
「這就是原因。」
沒頭沒尾的話，石婕沒明白，「什麼意思？」
「你最近的莫名其妙，是因為這個。」周易重新拿了個杯子，往裡面倒了茶，「嘗嘗？」
石婕現在可沒心思喝茶，「所以你想怎麼樣？這個案子，你要插手嗎？」
「我為什麼要插手？不過我要提醒你，自己做的決定，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石婕搖頭，像是無語，「其實如果周總不跑到石董跟前多嘴，我做這事，根本就沒人會知道。」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告密的人就是我？」
「這個案子，除了你，我沒跟任何人提過，不是你說的，那能是誰告訴石董的？」
周易輕笑了聲，「你也會犯糊塗，職場魚龍混雜、隔牆有耳，願意冒險跟石董透露這件事的人，有一大把。你憑什麼把這個罪定在我身上？」
周易這話讓石婕一時語塞，的確，她拿不出實際的證據。
「我現在可以叫吳律師回來，告你誹謗的。」
周易應該沒怎麼開過玩笑，所以不會掌握語氣和表情，以至於他說完之後，還要自己解釋上一句。
「開玩笑的。」周易給石婕遞了遞茶。
石婕接過茶，一飲而盡，有些用力地把杯子放回到茶几上。
「希望周總不是兩面三刀的人，既然答應了，就不要插手這件事，如果有後果，我當然也會自己承擔的。」
周易卻叫住了石婕，「這世上無助的人那麼多，你都要幫嗎？」
「我不是活雷鋒，也不是老天爺，我有自己要追求的東西，也有自己要趕的路，我幫不了所有人。但不對的就是不對的，既然知道了，那我就沒法裝瞎了。」
石婕帶上門就出去了，不過周易剛剛的話倒讓她開始重新思考那個告密的人到底是誰了。
如果這一場戲都是周易自導自演的，那只能說他城府太深，演技太好了。
石婕回憶了所有的細節，能透露這個案子的，除了周易，就是她曾經放在工位上的那幾份資料了。
石婕以自己丟東西為由，去公司監控室查了他們部門的監控錄像，她找到了那幾天的錄像，倍速看完了好幾個視頻，但都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看到第七個視頻的時候，石婕才終於抓到了在她工位邊上停下來的那個人，她支開保安，趁這間隙，錄下了那幾秒的視頻。
電梯裡，石婕反覆看著視頻里的女人，女人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然後鬼祟地用手機拍下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那些資料。
電梯門打開，站在外面的女人對石婕露出了微笑，而女人的臉和錄像里的那張臉完全重疊在了一塊兒。
石婕收起手機，笑著對進來的女人點了點頭。
「章總監。」
章華芝臉上帶著和平時一樣熱情的笑容，「去哪兒了，剛剛在工位上都沒看到你。」
「送客戶去車庫了。」
章華芝搭上石婕的肩，「過幾天交流會上的發言準備得怎麼樣？」
「稿子都挺熟的了，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我先下去了啊，要去趟精算部。」
石婕笑著點頭，等電梯門重新關上，她嘴角的笑瞬間收回。
章華芝待人熱情真誠，石婕來盈康的這一年，章華芝對她關照有加，以至於石婕忽略了她的站隊和立場。
所以不要對任何人抱有任何期待，誰湊近了都沒法看，都是披著人皮的魑魅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