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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已是深夜,兩人走在居民區一條安靜的小馬路上,路兩側的香樟樹枝葉繁茂,伸展相交,把路燈那一點昏黃的光遮得影影綽綽。

艾慕找話題,轉頭看看曾晉,說:「你剪頭髮了?」

曾晉伸手把額發往後撩了一把,說:「對,之前沒什麼時間剪,就長那麼長了。」

艾慕說:「哦,其實也挺好看的。」

曾晉說:「啊?」沒想到有人會用好看來形容他。

艾慕說:「就你那個丸子頭,挺好看的,我一直想梳成那樣,總是梳不起來。」

曾晉看看她頭髮的長度,說:「要不要我教你?」

艾慕說:「啊?」也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個建議。

曾晉又說:「你有皮筋嗎?」

艾慕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還真摸出一根。她留的是最簡單的黑長直,平常扎個馬尾,這一天為了約會才放開了披在肩上,發圈隨手塞進衣服口袋裡了。

曾晉接過來,就地在路燈下站定,教她梳丸子頭。

兩人其實都沒想到好好一次約會怎麼就轉進到了這種姐妹似的行為上。

西點師必須手巧,各種裱花,蛋糕上寫字,翻糖造型,曾晉對扎頭髮這種事信心十足,等到上了手,才發現她這頭髮還真有點難對付,太直,也太硬。他先綁了辮子,再一圈圈繞起來。

她隔著頭髮感覺到他手指的動作,指尖偶爾幾下掠過耳廓和脖頸,引起一陣陣突然而來的酥麻,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種姐妹似的行為也能有這樣的作用,自己大概真是太久沒碰男人了。

發稍掖進去,用皮筋固定好,效果差強人意,他鬆了手說:「可能得夾卷一點才好梳……」

她回頭看看他的頭髮,發現還真是自來卷,剪到齊耳,擱男人頭上還是挺長,伸手摸一摸,又挺軟的。她笑起來,腦後才剛盤好的丸子就在這時候炸開,堅持了不到半秒。長發散落,他像是不小心跌落了什麼東西,趕緊伸手去接,手指插入她發間,托在她頸後。只是一個無心的動作,她誤會了,他也就順水推舟,兩人靠近,就這麼毫無邏輯卻又天時地利地親上了。

艾慕將錯就錯地給自己找理由,她可能是真餓了。而且曾晉這個人好會親啊,一手把著她脖頸,一手捧住她的臉頰,嘴唇溫熱柔軟地貼上來,從試探到深入,親了會兒覺得她的姿勢不得勁,還引導她轉了個方向。艾慕又在心裡抱歉,不好意思,太久沒談戀愛了,連怎麼親嘴都忘了。

直到不遠處傳來店鋪拉捲簾門的聲響,路邊棋牌室里有人出來吵架,他們才分開,繼續往前走。秋季的夜風掠過,一點點吹散皮膚上的熱意。但他又在過馬路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很大而且暖和,皮膚乾燥,略帶粗糙,把那一點熱又燒了起來。她忽然想起曾經聽他說過,汗手不適合做中西面點,似乎也很有道理。

走到「昨日甜」門口,店裡也已經打烊,曾晉把艾慕的小電驢裝進自己的小麵包,開車送她回了家。臨別之前,兩人在車裡又親了一次,這一次更深,更久,以至於後來那一夜,艾慕就一個念頭,想做。

但一型的規矩不能壞了,一定得找個乾淨的。

她糾結了一夜這個問題該怎麼問,糾結到最後索性豁出去了,第二天一早給曾晉發了條微信,直截了當地問:【你有最近的體檢報告嗎?】

曾晉居然不覺得意外,很平常地回覆:【有啊。】

艾慕又問:【那我能看看嗎?】

對面估計已經在找,很快轉發了一份電子版的過來。

艾慕打開看,各項檢查一切正常。

她不禁感嘆,正常人的身體可真正常啊,一個上下箭頭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傳染病項目一應俱全,A肝、B肝、C肝、戊肝,活動性肺炎,肺結核,幽門螺旋桿菌,痢疾,傷寒,霍亂,HIV,TP,皮膚皰疹、濕疹、疥瘡……全部陰性,沒有問題,就連檢查日期也很近,上個月才做的。

艾慕心裡想,果然是個玩咖,時刻準備著,不過好在是比較有操守的那種,人也算乾淨。

為保證公平,她自己也去做了個全套檢查,結果出來之前,找各種理由沒再跟曾晉見面,只在微信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隔了幾天,體檢報告出來了,她一樣發了電子版給曾晉。

曾晉收到,打開看了看,給她回:【你這是?】

艾慕:【PY 的基本修養。】

曾晉回了個問號。

艾慕:【你不也給過我嘛,隨身攜帶,還挺專業的。】

曾晉服了,回:【大姐,請問我是幹什麼的?】

艾慕:【你做蛋糕的啊,還能是幹什麼的……】

曾晉:【西點師健康證一年更新一次,我每年都順便做一次全身體檢,今年剛查的有什麼問題?】

艾慕:【哦。】

一時有些歉意,卻又覺得說開了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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