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孟然不打那通電話給他,或許他們就會以夢境裡的方式相遇,可顧孟然為什麼會打那通電話?因為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裡,自己救了他。
真相似乎越來越近,梁昭隱約看到了一團光影,正要伸手觸碰,另一隻手比他更快,重重拍在了肩膀上。
第74章 感情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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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
一聲驚呼在耳邊炸響,梁昭恍然回過神,見顧孟然正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梁昭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幅度地搖了下頭,「我沒事。」
就像突然睡著了一樣,怎麼叫都沒反應。
顧孟然被嚇了一跳,見他終於清醒過來,趕忙又拍拍他的肩膀,迅速轉移話題:「不糾結這個了。我給你說,你的夢還比較模糊,我的夢可清楚了,你難道不好奇我們在夢裡是怎麼相處的嗎?」
相處?梁昭緩慢抬起頭,眸中波光流轉,「好奇。」
顧孟然收回手捏著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經道:「在夢裡,你把身負重傷、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救了回去,好吃好喝的供著,還給我找藥治療傷口。當時我就覺得,哇,這個老同學可真好,人帥心又善,簡直是天使下凡。」
「然後呢?」梁昭嘴角微揚,饒有興致地問道。
「然後?哼。」
顧孟然瞪了他一眼,氣鼓鼓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梁昭!我傷一好你就變臉了,說什麼不養一個只會吃的閒人,讓我給你洗衣做飯,按肩捶腿,完全把我當僕人使!」
「可憐我還以為你認出老同學才救的我,沒想到你居然是為給自己找個奴隸!好傢夥,做夢都差點把我氣——」
「不可能!」梁昭打斷顧孟然的話,蒼白的面龐因激動而漲得通紅,義正辭嚴道:「我不會這樣對你。」
顧孟然愣了一下,梗著脖子反駁:「你說不會就不會?在那之前我們又沒有交集,你根本就沒認出我。」
酒精好像從現在才開始發揮作用,梁昭忽然腦子一熱,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我一直記得你,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
這話一出,兩個人同時愣住。
梁昭明顯緊張起來,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成拳,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而急促。
視線在空中交匯,時間短暫地停止了一瞬,在客廳徹底陷入一片死寂之前,顧孟然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為什麼?」
心跳宛如擂鼓,顧孟然竭力平復呼吸,從混亂中找回理智。
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問得太直接了,但話收不回去,顧孟然輕抿嘴唇,小心翼翼又補充了一句:「初中到現在五六年了,我們以前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梁昭,你為什麼還記得我?」
醉意侵入大腦,對上顧孟然蘊藏期待的眸子,梁昭瞬間理智全無。
不需要刻意回想的過往閃現在腦海中,梁昭勾起嘴角,柔聲道:「說過,說過很多話。你以前很活潑,話很密,我們做同桌的那一段時間,你總是會在課上拉著我說話。」
「尤其是你最討厭的語文課,老師在上面說,你在下面說,一個人說一節課都不會累。我不理你也沒關係,但要是發現我沒有聽,你會偷偷拽我的衣角,戳我的胳膊。」
「下課的時候很難見到你,你會和同學一起打球,結伴上廁所,組團去小賣部。對了,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嘗過了孟爺爺的廚藝,他經常給你送吃的,你也會大方地給我分享。」
梁昭頓了一下,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認認真真道:「或許你不記得了,我那時候性子很悶,不善言辭,基本沒有說得上話的同學。如果用顏色來形容,我是一片不起眼的灰色,而你就是偶然照進來陽光,金燦燦的,想忘都忘不了。」
輕柔的話語如同細密的雨點,一滴一滴地砸向顧孟然的心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被人珍藏的記憶早已被他遺忘,饒是絞盡腦汁回憶,他也只能想起零星一點點。
年少時還未吃過顧德誠的苦,顧孟然性格外向,活潑開朗,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話癆,跟誰都能打成一片。
他交過的朋友,聊過天的同學不計其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基本上轉頭就忘。朋友、同學對他而言似乎沒那麼重要,沒有關係特別好的,也沒有關係特別差的,更像是打發時間的對象、無聊時的消遣。
其中包括被他遺忘的梁昭。
愧疚感越來越濃,以至於顧孟然絲毫沒注意到最後這句話有多曖昧,耷拉著腦袋和梁昭道歉:「對不起梁昭,我、我記性不好,好多事情我都忘了。」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梁昭輕輕搖頭,唇邊漾開一抹失落的苦笑,「陽光從來不獨屬於我一個人,你依舊是你,你是自由的,我不應該妄想占為己有。不論什……」
後面顧孟然一個字也沒聽見,腦子突然嗡嗡的。他人傻了,呆愣在原地許久,茫然地眨眨眼:「什麼叫……妄想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