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僅有的兩把椅子坐著芳姐,一個溫文儒雅的陌生中年男人。
男人長相斯文,舉止得體,穿著打扮和氣質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一把破木頭凳子愣是給他坐出了幾分優雅,如果不是明擺在面前,很難將他和那群街溜子聯繫到一起。
五個人一同進屋,動靜自然不小。
屋裡眾人齊刷刷地朝他們看過來,顧孟然毫無反應,而中間那個氣定神閒的男人只是隨意抬眼一瞥,梁昭能清楚地感受到,掌心裡的那隻手正劇烈顫抖。
第89章 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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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安靜下來,端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不說話,整間屋子就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他的小弟們齊刷刷望著門口,鴉雀無聲。
平靜的氣氛逐漸凝重,兩分鐘還是三分鐘,男人終於動了,他身體前傾,兩手交握,漫不經心地朝門口揚了揚下巴:「怎麼,這兩位朋友是?」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小弟立刻上前半步,趕忙匯報:「船長,這兩個人開著柴油艇鬼鬼祟祟地在村口晃悠,被我們攔下來了。他們說是村里人,但是——」
「好啊,我說你倆怎麼一下午不見人,感情又跑出去了?閒不住是不是,活兒幹完了嗎?一天到晚不讓人省心。」沒讓小弟但是出來,芳姐噌地一下站起身,指著梁昭和顧孟然的鼻子一頓輸出。
完事兒她一秒變臉,朝身旁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個禮貌溫和的笑容,「不好意思董船長,村里年輕人愛玩,讓你見笑了。」
被喚作董船長的男人挑了下眉,饒有興致地將兩人打量了一遍,「兩個小兄弟也是咱村里人?生得可真好,叫什麼名兒啊?」
挑選豬肉一般的眼神看得人極其不舒服,梁昭眉頭微蹙,還未開口,芳姐搶先一步,指著兩人介紹道:「這個梁昭,這個顧孟然,災後和家裡人一起逃到這兒的小年輕。平時幹活還算利索,人也勤快,就是愛玩,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存在不存在,年輕人嘛,有活力是正常的。」董船長笑著擺擺手,視線不經意飄到門口,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
三個小弟成功接收信號,話不多說,麻利地退出門外。
幾乎是同一時間,芳姐一個眼刀子甩向門口,瞪著梁昭和顧孟然道:「愣著幹嘛,沒看到還有客人嗎?去去去,哪涼快哪待著去。」
梁昭輕輕點了下頭,拉著顧孟然轉身就走。
但步子還未邁開,董船長笑呵呵道:「走什麼呀,村子的小伙子,那都是自家兄弟。旁邊站著聽吧,說不定還能幫忙拿拿主意。」
話都說成這樣了,再走就不識趣了,梁昭輕輕捏了下掌心裡的那隻手,帶著顧孟然退到一旁,站在芳姐身後。
很的畫面,兩撥人對峙,一方人山人海,一方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段月宴和村裡的年輕人不知跑哪去了,站在芳姐身後的只有梁昭、顧孟然,還有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冬。
而氣氛也不算緊張,對方雖然帶了一大票人,但說話還是客客氣氣,有商有量的,如若不細品他話里的意思,還真像是單純的客人。
梁昭和顧孟然來得晚,他們顯然已經和芳姐聊了好一陣兒,但那個被稱為董船長的男人說話拿腔拿調,極其囉唆,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
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梁昭基本搞清楚了狀況。
簡單來說,災後離開石金村的那一群村民回來了,還帶回一艘遊輪,一群陌生人。帶人回來的目的不是留在這裡,而是真誠地邀請石金村所有村民,一起登上遊輪離開這裡。
對方船長親自進村邀請,誠意給得很足,開出的條件相當誘人,且理由也十分充分,一針見血地指出石金村目前問題所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石金村依山傍水,如果不是這一場經年不停的雨,村民大可以在這裡安安穩穩地生活一輩子。
可持續強降雨,山裡的資源逐漸被掏空,土豆、紅薯早在雨後兩個月便挖乾淨,周遭山林只剩下光禿禿的木樁,雨水夜以繼日地沖刷,泥都颳了一層又一層,更別說食物。
湖中捕魚,門前搭雨棚種植,現目前石金村僅有的食物來源,但前者不穩定,一天有一天無,而後者由於缺少日光,農作物生長得格外緩慢。
食物只是一方面,畢竟段月宴很有先見之明,先前就帶著村民囤了不少糧食,他們現在最大的困境是——住。
雨一天一天地下,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石屋固然牢固,但雨水長時間沖刷,很多村民家的屋頂都出現了漏水的情況。
而且水位持續上漲,積水已經蔓延到了村口,雨再不停,石金村被淹沒也只是時間問題。
董船長似乎很了解石金村的情況,專挑著這一點說,完了再展示自己的優勢,大大方方地拋出橄欖枝:「我們永躍號夠大夠寬敞,總共六層,400多房間,最高可載730人。」
「船上不缺吃喝,我們這一年多一直到處跑,到處收集物資,即使今後只出不進,我也能保障你們三年衣食無憂。更何況我們有專業的捕魚隊,專業的研究人員,他們的無土栽培實驗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過上和以前一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