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了,影子都沒見著,我們等不了了!」
「讓開小冬,別擋著道。」
「起開!」
……
塊頭再大他也只是一個人,說不通的嬢嬢們開始動手了,一人推一把,用力將小冬往門外推。
蚍蜉尚能撼樹,無數雙手的推動下,小冬一點點後退。
堆在門口的蛇皮口袋絆住了腳,他身體不受控制地後仰,踉蹌跌倒在雨幕中。
任憑雨水沖刷,小冬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那雙猩紅的眸子裡倒映著曾經朝夕相伴的親人、朋友,眼神中滿是絕望。
嬢嬢們見狀皆愣了一瞬,有兩個人準備去拉他,但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帶著嘲弄意味的口哨,陌生的男聲在巷子裡迴蕩開:
「速度要快哦,先到先選房間。」
略顯遲疑的嬢嬢們掉頭就走,風風火火地搬運物資。
天亮了,村子裡徹底亂了起來。
芳姐失去了話語權,村民就像是在夜裡約定好了一般,不約而同地收拾行李,從倉庫中搬運「屬於自己」那一部分物資。
所有人都說自己出過力,有權拿走自己那一份,可村子裡的物資從未按人頭均勻分配,「自己那一份」的數量,皆是他們自己在衡量。
或許一開始只是小部分只顧眼前利益的人動搖,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隨著倉庫里的物資越來越少,加上那群人的煽風點火,選擇離開的人越來越多。
不費吹灰之力,一夕之間,石金村分崩離析。
時間來到中午,芳姐家堂屋。
幾十間倉庫差不多都被搬空了,該走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二十多個年輕男女站在屋裡,一個個垂頭喪氣,頂著濃濃的黑眼圈,眉宇間皆是化不開的迷茫與絕望。
「芳姐,人齊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兩分鐘後,裡屋房門打開了。
芳姐帶著小冬走了出來,和其他人一樣,兩個人明顯都一宿沒睡,眼下一片青紫,眼眶紅紅的。
二十多個人擠一間屋子,堂屋卻安靜得可怕。
四下環視一圈,芳姐絕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道:「就,就剩這些人了?」
「嗯,喊了好幾圈,就只有這些。」一個男生說道。
芳姐肩膀微微顫抖,沉吟片刻,緩緩睜開眼。似乎再進行一場無聲的告別,她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望向空無一人的大門,「走吧,你們也走,跟他們一起上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這話一出,安靜的堂屋瞬間沸騰起來。
「芳姐你在攆我們走?」
「剛才我都沒走,現在我更不會走!」
「為什麼要讓我們走啊?物資沒了就沒了,人還在就行啊,我們有手有腳,我們還年輕,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什麼叫我們也走?芳姐你……」
一人一句吵得耳根子疼,芳姐擺了擺手,待眾人安靜下來,撿了幾個問題回答:「是,物資沒有就沒了,可陸地沒了呢?跟誰走都是走,不如跟大部隊一起走,互相有個照應。」
「我、我就不走了,我自小生長在這裡,捨不得。住了這麼多年的村子總不可能一個人都不留吧?我要留在這,不論如何都要留在這。」
話音未落,清脆的掌聲從門外傳來。
這場博弈的勝者走到門口,姿態閒散地倚著門框,面帶笑容看向眾人,「感人至極,感人肺腑。小芳,是叫小芳吧?心地善良又重情重義,我還挺喜歡你。」
抬手瞅見董鴻博,芳姐眸子一沉,垮著臉道:「承蒙抬愛,不過用不著。」
「呵,還挺烈性。」董鴻博笑了笑,興致盎然地看著她,「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
芳姐沒說話,眼底閃過一絲不解。
董鴻博得意地揚起了下巴,「我可不開慈善機構。你們倉庫現在應該空了吧?沒有物資當門票,我憑什麼帶上你屋裡這些人?」
「還有人啊,這妞有幾分姿色,給我們船長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