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抬手放人出去。
馬上的人瞧了他們二人一眼,接著揮著馬鞭趕馬,很快就出了城。
那守衛不解道:「難道方才的那位就是廣陽侯世子?」
放人的守衛頭子笑得曖昧:「除了他還能是誰,聽說這位爺在京郊的一處莊子上養了外室,今天是中秋,我瞧著他這樣著急,怕是為了去與他那外室團聚。」
守衛聽得嘖嘖稱奇:「我之前還聽說不久前他才娶了妻,這樣的日子竟然拋下新婚夫人,看來那外室定是生得很不錯,只不過他那新婚夫人怕是要獨守空閨了。」
守衛頭子道:「據說這位外室是世子爺在外面帶回來的,還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世子爺這般在意。」
「那還真是一樁美談,只是為何他不將人接去侯府住著,卻要養在外面?」
「這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丹陽郡主看不上一個鄉野女子......」
謝鉉出城騎了大約半個時辰,最後在一處莊子的大門前停下,這莊子比普通的莊子還要華麗許多,看著像是別苑。
外面守了好些侍衛,足以見得莊子的主人有多重視住在裡面的人。
朔奚已經等候在門口,見到謝鉉,忙上前道:「主子,人正關在裡頭,只是還在昏迷中。」
「你將人往死里揍了?」謝鉉一邊往裡走一邊問。
朔奚冤枉道:「屬下倒是想對他動粗,可是屬下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好像還有另外一伙人在尋找他,且要對他滅口。」
謝鉉腳下的步子一頓,轉頭去看朔奚,眉頭一皺:「另一伙人?」
「是,他身上的傷口很深,看著像是剛被追殺,如果屬下晚去一步,怕是命不久矣,屬下拿藥吊著他的命,才將他帶了回來。」
聽完朔奚的話,謝鉉沉默了,如果有人想要滅口,是不是意味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劉三當初出賣情報給回鶻,其實是被人授意的,和他當初猜想的差不多。
否則為何他出賣了他們之後,沒有受到敵方的厚待前往回鶻都城,反而沒有離開大楚。
「主子,人在裡面。」
朔奚打斷了謝鉉的思緒,開了門站在一旁。
房中燃著燈,謝鉉抬腳進去,就看見榻上躺著一位鬍子拉碴,身形削瘦,年齡約四十左右的男人。
此時他凹陷下去的雙眼正緊緊閉著,一張唇乾裂開,身上的血衣被朔奚命人換了扔在一旁,如果不是屋內還有血腥味,這人看起來就和睡著了差不多。
謝鉉打量了榻上的劉三一眼,眼中厭惡痛恨毫無掩飾,如果不是留著他還有用,或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將人殺了。
只要等劉三醒來,或許距離當年的真相就會近一步,謝鉉不禁想起當年峪城一戰。
眼前驟然出現火光沖天的場景,大楚軍隊的旗幟被敵軍砍斷,將士浴血奮戰,卻抵擋不住源源不斷的回鶻軍。
直到力竭而亡。
朔奚見主子久久不言,有點心驚膽戰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雙目幽深,裡面似乎藏著驚濤駭浪,稍有不慎就會爆發。
怕主子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動手手刃仇人,他道:「錢大夫已經在路上,等錢大夫來了,或許劉三很快就能醒來。」
頓了頓,又道:「主子可要去瞧一瞧趙將軍,今天他似乎清醒了許多。」
「不必,讓人看好他們。」
說罷謝鉉轉身離開。
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碧紗櫥那邊早就熄了火,如果不是那兩扇雕花鏤空的隔門緊閉,他都要生出自己其實還未成親的錯覺。
他從淨室出來的時候,屋內靜悄悄的。
才躺在床上,他一閉眼腦中又開始重現那天城破的場景。
驀地他睜開眼睛,雙手緊緊握成拳,手上青筋爆起,胸口處的舊傷傳來陣陣疼痛,那痛就像是身上的血肉被什麼被硬生生撕開一般。
黑暗中,他躬著身體,臉色慘白,紅著眼睛死死咬緊牙關。
明明吃了戚庭的藥,然而卻對這一次的疼痛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冒著冷汗,想著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便沒忍住了再去拿一顆藥丸吞下的衝動。
只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他不會忘記那天,以及那些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的人。
痛到意識混沌的時候,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清新的茉莉香,輕柔而舒緩的香氣讓他清醒了一些,他睜開眼睛看向燃著香的博山爐,大約是江月凝重新給他調製的香。
這香和她身上的很像,獨屬於她身上的茉莉香。
還真是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