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抬手推了推謝鉉,心虛地問道:「世子,你還好嗎?」
沉默了半晌,謝鉉終於回她了,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你覺得呢?我能好嗎?」
一連兩個反問把江月凝給問沉默了。
她一聽知道他大約更不好了,他要是真的還行,何故壓在她身上這麼久都不起來。
動了動自己的另一半身子,她慢慢將身體挪了出去。
接著蹲在他的身邊,想要用手去扶他起來。
謝鉉拂開了她的手,自己忍著痛顫顫巍巍勉強站了起來,然後晃著身體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去。
「世子?」
江月凝趕緊追上去,她不明白他都這樣了,他為什麼還不讓她扶著,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難道是在怪她剛才不小心害得他摔倒的事情?
謝鉉倒也沒有真的怪她,只是在他與江月凝摔倒之後,無意見看見她的掌心受傷了,許是自尊心作祟,於是不想再讓她繼續扶著自己往前走。
走了幾步,他突然道:「抱歉。」
江月凝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時刻留意著他,就怕他走不穩一個不小心摔倒,驟然聽見這兩個字,她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抬眼看向眼前挺拔的身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她知道他是因為連累自己摔下斷崖的事情而道歉。
掉下斷崖確實是因為他導致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真是這般追究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所幸的是她身上並未受到什麼不可彌補的傷害。
她柔聲道:「妾身確實是被世子所累,可若沒有世子相救,妾身此時或許已經命喪黃泉,世子就當是功過相抵吧。」
雖是這般說,但是江月凝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少些和謝鉉一起出門,萬一又碰上哪些想要他性命的人,她可不會次次運氣都像這回這樣好的。
謝鉉不知道她心裡的心思,聽了她的話,只覺得自己似乎對她的了解並不深,起初他總覺得她外表的溫婉是裝出來的,總是忍不住想要撕下她這幅偽裝。
可是好像他錯了。
他不再說話,繼續沉默地往前走。
接下來的一路上,二人均沉默了下來,江月凝見他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在前面,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要是再這樣走下去,等他的力氣耗光,他們估計都沒走出去。
江月凝覺得都這種時候了,她還是得管管謝鉉的。
*
她加快了腳步,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他的身邊,糾結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扶住了謝鉉的。
「我扶著世子走得穩些。」
謝鉉本不欲讓她扶著,可是他知道她性子裡頭帶了點倔勁兒,最終沒有拂開她放在他身上的手。
他們二人走了半個時辰,眼見著謝鉉的逐漸體力不支,天色已經擦黑,樹林裡的鳥都回來了,雖然熱鬧了許多,可是各種鳥叫聲叫得江月凝有點心慌。
她從未在這種的地方過夜,倘若天黑之前他們還走不出這林子,說不定前方還有許多未知的危險正在等著。
謝鉉察覺到了她的心神不寧,瞥了一眼她道:「方才面對上那人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不過是幾隻鳥就把你嚇到了?」
聽了他的話,江月凝很想鬆手,想著乾脆把他丟在這里好了,可是一貫的教養讓她忍了忍,只違心道:「妾身是擔心世子的身體。」
這話謝鉉不信,他掃了一眼周遭的樹木,發現高大的樹枝在傍晚就像是鬼魅一般,如果不仔細看,有些樹幹很容易被看成是有人站在那。
謝鉉想,如果只有江月凝一個人在這里,她很有可能會同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一樣,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嚇哭。
他偏頭去看身邊的江月凝,發現她正繃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地走著。
半晌後他又把方才的那個念頭打消了,像她這樣的人,大約是不會哭的。
正好,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女人動不動就哭,煩人得狠。
她這樣的剛好。
江月凝並不知道謝鉉在心裡怎麼想自己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會不會突然有什麼東西從旁邊的樹幹後面跳出來,然後嚇她一跳。
她正在心裡自己嚇自己,謝鉉突然道:「你聽,前面有聲音。」
江月凝的身體瞬間繃緊,說話的語調變了變,暴露了她的緊張:「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