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有反抗叫喊都是徒勞。
就在她絕望之際,那人出現了。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人能一人對抗那麼多窮兇惡極的流寇,等她從驚恐絕望中回神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流寇,沒死的也逃走了。
她受了驚嚇,整個人都瀕臨崩潰,誰碰她一下都會反應強烈。
等她眼淚流得差不多的時候,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對方蹲在她的身前,用另一隻沒沾血的,乾淨的帶著薄繭的指尖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溫和地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
她平復了心緒,顫抖著聲音問他叫什麼名字,說要報恩,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笑說不用她報恩,他只是路過順手幫忙的事。
可她實在是執著,問不到他的名字就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直到對方臨走的時候,她又問了一遍。
對方最終最終是告知了他的姓名。
他說他叫趙儀景。
江月凝其實聽出了他的京城口音,以及看到了他身上那股子矜貴的氣質,猜到他不是出生鄉野的普通人家,想著對方是京中人士,等她回到京中稍微打聽一下,很快就能知道恩人是出自哪個高門。
然而沒想到的是,她京中著人里里外外打探了一遍,並沒有這一號人,更沒有趙姓的高門世家,都是些平民百姓。
可那人周身的氣度,看著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身上會有的。
同年她那同胞的兄長執意前往西北投軍,她便生出了讓兄長幫著找人的念頭。
很快就打聽到了那人或許在峪城,可是不久後峪城失守,消息斷了。
至此,這一找就是三年。
*
「你昨晚沒睡好?」謝鉉掀開眼皮,瞥了一眼她那張帶著疲倦的臉。
昨天找的客棧已經是寧潼縣最好的一家,看來她們這些自小養尊處優的姑娘,還是太過嬌貴了些。
以後要是再出遠門,他說什麼都不會再帶上她了。
念及此,謝鉉愣住,他瘋了嗎,怎麼會想著跟她還有以後。
江月凝擔心謝鉉不讓自己跟著去,只道:「妾身是高興今天能見到久負盛名的嵇先生,所以昨夜一時激動,便沒有睡好。」
謝鉉已經習慣了她做的表面功夫,也懶得拆穿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道:「哦,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睡不慣客棧的床榻,本想著我認識寧潼縣的知縣,如果你不習慣住客棧,還可以去他那府上借住幾日,看來是我多慮了。」
他認識寧潼縣的知縣?
江月凝睜圓了一雙杏眸,這一路上她確實是睡不慣那些地方,可前提是沒有更好的選擇,馬車和客棧也變得可以忍受,可若是還有更好的去處,那不選擇更好的地方不就是傻子?
他為何不早些說,偏偏在今天才說,就好像是故意的。
江月凝開始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她抿了抿唇,揉了揉手中的帕子,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最後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左右不過在客棧再住上一兩天,等今天請到了嵇先生和找到了恩人,就可以回程了。
她眼中的糾結在藏起來之前早就被謝鉉捕捉到了,他道:「你能睡得慣客棧的床榻,我可睡不慣,再者我還有些事情要找寧潼縣知縣相商,看來是要在他府上暫住幾天。」
江月凝不解地看向他,他整日不學無術的,能有什么正事要找人家知縣相商。
謝鉉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他唇角漾出一抹笑,靠近江月凝輕聲道:「聽說寧潼縣的美人與京中的不同,我這一趟總不能白來不是?身為知縣,我想他府上的美人定然不會少。」
他離得近,江月凝又聞到了那股若有似無得杜松香,她想要往後退,可是身後就是車壁,她退無可退。
江月凝抬眸去看他,正想出言讓他退開,然而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她整個人往前一倒,直接栽進了男人的懷中。
周身瞬間被謝鉉身上的氣息籠罩,她手忙腳亂地想要從他的懷中起來,可是馬車又顛簸了一下,眼看著她的身子要往旁邊倒去,撞上車壁,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扶穩了。
驚慌中她緊緊抓著謝鉉的衣襟。
她又急又羞,攥著他衣襟的指尖微蜷,可是放在她後腰的那隻手卻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謝鉉看見她那雙微微瞪大的杏眸,裡頭隱隱透露出羞惱,他對著車外不耐道:「怎麼回事?」
車夫緊張地聲音很快就傳了進來:「世子,這一條路不好走,小的儘量趕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