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趴到什麼時候?」
上頭傳來陣男聲,嗓音低沉。
穆凝姝聞聲抬眼,正好對上赫連煊喉結。或是才剛從馬蹄下搶人,他呼吸略顯粗重,那塊凸起隨之上下起伏,很是明顯。
她醒過神,慌忙爬起來,讓到一旁,她剛朝赫連煊伸出手,打算拉他一把,見人家已經站了起來。
穆凝姝收回手,在衣裳上蹭蹭,裝作若無其事。
那匹罪魁禍馬,已被馬奴們制服帶走。
她還未來得及跟赫連煊道謝,一年輕男子策馬沖了過來,跳下馬,直奔向赫連煊處,似笑又似關切:「大哥可還好?若是傷著了,弟弟我罪過可就大了。這匹馬今兒才送來,野性未馴,受點兒驚,竟衝破了柵欄亂跑。」
說罷,男子目光朝向穆凝姝,數落道:「你說你這人,長著倆眼睛不瞧事兒,不知道自個兒躲躲啊。你被踢死活該,別連累咱們金枝玉貴的太子哥哥。」
穆凝姝:「……」
她在專門的空地晾曬,真論對錯,那也是縱馬者的錯。
但這大實話,她可不敢說出口。
眼前這人,名喚赫連濤,是部落二王子,性子驕縱得很。狗看到他都曉得繞道走,生怕被他路過踢一腳。
穆凝姝一心只想快些了事離開,絲滑低頭認錯。此技能為混日子的基本素養,她做得十分嫻熟。
赫連濤聽到這女奴聲音竟意外的柔,頓時起了興致,伸手扣住穆凝姝下巴抬起,看清臉面後,輕浮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凝姝閼氏。瞧你這臉髒的,我都沒認出來。」
穆凝姝朝後縮縮,想躲開他的手。無奈赫連濤力氣大,沒有放開的意思,見她躲避,反倒越發來勁,扣得她臉頰生疼。
她拗不過,眸中不自覺染上層厭惡。
赫連濤眼神轉向赫連煊,笑嘻嘻打趣道:「還是大哥會救。有個詞叫什麼來著,憐香惜玉。」
赫連煊神色淡然,語氣亦是淡然:「談不上,方才情急,看都沒看清是誰。那馬高大,受驚踩踏會出人命。二弟,你也該收收性子,縱馬傷到族人就不好了。」
他抬手捏住赫連濤手背,略一用力,拽下,眼神掃過穆凝姝,話卻是朝赫連濤說:「人家既是閼氏,便也算是你我的庶母,你這般行徑,若是讓父王知曉,不妥。」
赫連濤訕訕,卻嘴硬道:「摸幾下而已,又沒什麼。父王不喜歡她,才不會在意。你看她髒的,我還不稀得多碰。」調戲女人的事他天天做,不過明面上調戲親爹的女人還被兄長說教,他也要點兒臉皮,轉移話題,「大哥,你衣裳都被她弄髒了。」
穆凝姝朝赫連煊看去,方才還鮮亮的紅袍,此時滿是塵土,胸前還堪堪印著倆黑手印,一邊一個,對稱得緊。
她默默將自己的兩隻爪子往身後藏藏。
赫連煊一手輕拍衣裳,另一手牽過旁邊的黑馬,把韁繩遞給穆凝姝,吩咐道:「照看好它。」
黑馬似是對主人胡亂將它交給陌生人餵養的決定十分不滿,抬起前腿亂蹬嘶鳴。
赫連煊看都沒多看一眼,抬手一巴掌拍它馬嘴上。
黑馬瞬間老老實實低頭,朝穆凝姝走兩步。陌、陌生人也挺好,陌生人不給大耳刮子。
穆凝姝接過韁繩,應下差事,朝王室專用的馬廄那邊走去。貴人們的寶馬不和普通馬匹一同養在馬場。
兄弟二人朝王帳方向走去,跟穆凝姝同路。
她離著段距離,走在他們後頭些。
二王子赫連濤平日裡愛好極為專一,一愛好
馬,二愛好女人。此時剛好二者同時在場,他話頭自是離不開這兩樣,扯著赫連煊閒聊,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赫連煊話語不多,被赫連濤反覆問上好幾次後,言簡意賅吐出兩個詞來:「熱情,奔放。」
赫連濤哈哈大笑,忙不迭讚嘆赫連煊跟自己品位一樣高雅,同這位久別歸來的兄長大方薦愛:「前天我碰到幾個舞姬,長相嬌媚,性子也夠奔放。好東西大家一起樂樂,今晚我給哥哥你送去帳中替你接風洗塵……」
恰好到岔路口,穆凝姝順風耳聽八卦到此為止,同二人分道揚鑣。
她到達馬廄後,不多時,馬奴們送來一桶蘿蔔,一桶黑豆。因赫連煊身量高,他的坐騎黑馬也比尋常馬匹高大許多,名喚「絕影」,名駒長得壯,吃得也多。
蘿蔔紅通通,水靈飽滿。冬季的草原冰封千里,新鮮蔬果難得一見,貴人主子們才吃得上。像這樣的蘿蔔,奴隸們整個冬天都啃不到一隻。
穆凝姝拎過蘿蔔餵馬,隨手拿起一顆黑豆塞嘴裡嚼嚼。黑豆竟是甜的,竟是拿糖炒過的,香噴噴。
絕影大快朵頤,她順帶沾光吃上幾把炒豆過癮,毫不客氣拿出一隻小荷包,裝得滿滿當當。
很快,又有馬奴送來取暖用的干牛糞和泥盆,以及防馬蹄皸裂的膏子。
穆凝姝將干牛糞放在泥盆中點燃。干牛糞在草原上常作當炭火用,燃燒時並無臭味,而是淡淡的乾草味,並不難聞。
生好火盆後,她給絕影的四隻馬蹄上膏子。這膏子品質甚好,人也用得,她手上雖生有凍瘡,卻並不想用。她受不了這種濕黏的觸感,便弄來些清水,將雙手洗乾淨。
黑馬吃飽喝足,乖乖趴在她身旁,一人一馬圍盆取暖。
接連三天的早晨,赫連煊都是親自來馬廄取馬,來必打賞下馬廄里的僕役們,連穆凝姝這種臨時派來的馬奴都有份。和親以來,她還是頭一回得貴人賞,因而照顧絕影時,越發勤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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