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凝姝望向窗外枯枝荒草,北地冬長夏短,轉眼間,寒季又至。
她看了好一會兒,道:「赫連煊說過,愛會帶來貪慾,讓人沉溺。他說得極對,預言了我對他的想法。起初,我僅僅只想留在他身邊,看到他,跟他說說話,都開心。即使他不喜歡我,也不妨礙這件事。如今知道他對芙緹娜用情至深,我忽然整個心悶得難受。且不論你探來的消息是真是假,我的感受騙不了人。這是不對的。」
張奉景道:「有何不對?」
穆凝姝道:「一切都沒有變化,他心裡那個人無論存在與否,從來與我無關,他沒有變過,是我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占有欲。我應當回到自己本來的位置上。我只是需要點時間。」
***
一場大雪毫無徵兆,來勢兇猛。短短數日,凍死牛羊無數,各部都派人送來急報,稟報災情,請求支援。
赫連煊忙得越發厲害,連走在路上的時間,都被一群大臣圍著稟奏各項事宜,芙緹娜亦在其中,常隨他左右,幫著處理政事。
待他回到寢帳時,已是後半夜,有時接連幾晚徹夜不歸。
穆凝姝每晚睡前,讓侍女燉點當歸烏雞湯之類的補品,以小火爐溫著,就放在帳中,赫連煊回來後,隨時可以吃些。
難得回來得早,穆凝姝還未睡著,便跟他一起吃宵夜,道:「你最近太勞累,即使身子好,怕是也扛不住這般折騰。我讓侍女送去的參湯,用得上嗎?」
「沒。那東西喝了生躁,難受。」赫連煊看向她,「公主,你若當真關心我,該自己親自來送。」
穆凝姝疑惑道:「東西都一樣,侍女送和我送,功效還能有何區別?」
赫連煊道:「你送的,哪怕是毒藥,我都會喝。你為何不親自送來議事大帳?你許久沒去找我,白日裡見不到人,比我還忙。」
她垂眸笑笑,道:「還有心思開玩笑,說明身子還扛得住,也不知你什麼鑄造的奇才。最近災情嚴重,忽然降溫,凍死凍病不少人。我和佗佗——」
穆凝姝頓住,想起赫連煊似乎不喜歡這個稱呼,改口道:「我和張太醫等人,帶著草藥去附近牧民村落里發放,風寒等病,需儘早遏制。」
赫連煊眼神轉過,落在碗中,道:「冰雪難行,你不要太勉強。那些事讓他們做就行。」
穆凝姝道:「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會勉強。」
她對草藥熟悉,做事又快又好,很多小太醫遠不及她。即使做的事情聽上去微末,卻也並非芙緹娜口中的一無是處。
赫連煊放下勺子,往浴間走去。碗中還剩半盞殘羹。
她命人收拾了,漱漱口,躺床歇息。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熱意。
赫連煊帶著出浴的濕熱,將她抱在懷中,吻在她後頸。
她微微顫抖,漏出點吸氣聲。
他將她拽過來,面朝自己,吻得急切粗暴,帶有不同尋常的原始野性。
「唔——」
她吃痛輕哼。
殷紅的血沾染在二人唇上。
赫連煊嘗到口中腥咸,驟然停住。
她烏髮凌亂,唇瓣被他咬破,血珠往外冒,衣裳七零八落,腰間和大腿處赫然兩道紅掌印,他捏握太用力。
理智頓時回歸。他抬手想拂去她唇邊血跡,未及碰到,她瑟縮著往後躲了下。
他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赫連煊繼續伸手,執拗卻極輕極輕地,抹去那點殷紅。
穆凝姝隨著他的動作,舔下唇瓣的破口處,磕巴道:「我、我沒事。我知道,最近政事不順,你心頭沉重,才……沒關係,也沒有很痛。」
她抬手將凌亂的發攏在耳後,扯過旁邊亂糟糟的衣料,遮掩胸口。
赫連煊起身,命侍女給穆凝姝上藥,便徑直走去帳外。他對她的身體和反應極熟悉,極敏銳。
因此,最近她微末的抗拒和僵硬,都沒能逃過他的感知。
越是如此,他越是忍不住要她接納他。
直至今晚,他的過分,讓她倉皇無措。
赫連煊抓過兩捧雪,蓋在臉上,反覆幾次,心裡那股火仍舊難以消去。
最近好幾次,他遠遠望見穆凝姝和張奉景在一起,有說有笑。他不在赫連部的那兩年裡,張奉景對她諸多照顧,兩人認識很久,交情也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