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倒在地上的江聞月被人踩了一腳,她痛苦呻吟。江雲楓沒有往前走,而是找到她,把她扶起來,看向曲落塵的眼神藏著濃郁的怨毒之色。
這人實在是蹊蹺,更是兩次壞他的事,就像是存心和他添堵一般。
看見曲落塵出手,宗聿鬆了口氣,可是很快他就聞到耳後冒出來的腥臭之氣,茫然的野熊再次恢復清醒,對著他的後背就是一掌。
主帳前,宗樾的眼神剛從小蛇身上挪開,之前被蛇咬的地方隱隱作痛,他還沒來得及深思什麼,就看見野熊又行動起來。
那個女人的話在宗樾的耳邊迴響,宗樾面色微寒,他不再猶豫,跳下高台,拿起宗熠準備的長弓,迅速拉弓上箭。
「蹲下!小七。」
宗樾怒喝一聲,宗聿看見了他的箭,沒再動手,而是聽話的蹲下。
黑熊的爪子到了他的後心,整個撲過來,他這一蹲,爪子就到了他的頭頂,這個姿勢不管是防禦還是抵抗都有些使不上力。
可是宗聿相信宗樾,相信他的箭術。
長弓如滿月,千鈞一髮之際,箭矢離弦,劃破漫漫長夜,噗嗤一聲射穿黑熊的腦袋。弓箭的衝擊力連帶著黑熊笨重的身體往後踉蹌,爪子堪堪和宗聿擦肩而過。
緊跟著,第二箭也不含糊,射穿黑熊的身體,黑熊猛地往後倒下,嘭地一聲,發出沉悶的巨響。
宗樾還有第三箭,但已經沒有必要了。
宗聿站起身,回身看去,野熊身下是一灘血,眼底一片血色,看不出眼珠,死的直接,連喘氣聲都聽不見了。
宗聿抬手示意危險解除,宗樾這才放下長弓。
這弓很重,他拉弦時就能明顯地感覺到,可還是憑著毅力射出那兩箭。此刻緊繃的神經一松,他感覺到手臂肌肉刺痛。
當初被蛇咬到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一陣鑽心的難受。宗樾不著痕跡地壓下 自己的不適,蒼白著臉將弓箭放回去。
宗聿正要吩咐林宣收拾殘局,曲落塵走過來,借著火光看著地上的野熊屍體。手上的蛇在他手腕上纏了一圈又一圈,試圖掙脫。
野熊熬過一個寒冬,身上的肉還沒長回來,肚子卻大的出奇。它被射穿和被劍砍傷的地方,傷口呈現不正常的暗紅色,流出的血格外腥臭。
曲落塵目光微沉,道:「得就地燒了才行。」
這熊和宗聿纏鬥,又中了宗樾兩箭,按照春獵的規則,要當成獵物計算。宗聿讓人處理,自然是拖去獵物存放的地方。
曲落塵不贊成,他來了這樣一句,也沒說緣由。但宗聿相信他,道:「聽曲大夫的,就地燒了,你們守著,燒成灰燼才行。」
林宣覺得可惜,道:「這身皮都不要嗎?」
曲落塵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道:「你剝它皮,它就會剝你的皮,你還要嗎?」
夜裡冷風一吹,想到野熊的種種反常,林宣無端的打了個寒戰,覺得曲落塵的話鬼氣森森。他搓了搓手臂,不敢要了。
曲落塵滿意他識時務,轉身往回走,路過宗聿身邊,看見他身上的血氣,提醒道:「你最好快點去沐浴更衣。」
事情還沒解決,宗聿不放心,他有些猶豫。
曲落塵提醒一句已經很難得,見他不動就不再多言。可是想到江瑾年,他閉了閉眼,還是多說了一句:「這血浸了蠱,你不嫌噁心嗎?」
宗聿往前的步子頓住,他現在聽到蠱字就頭皮發麻。他遠遠地給宗熠行了個禮,說他去換身衣服,然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這血黏在身上本來就不舒服,再加上沾了蠱,他就不能往宗熠面前湊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寧王殿下還在乎這點形象?」有些文官看見他離開,不滿道。
曲落塵的聲音不高,加上現場有點鬧,其他人聽不清他們的話。宗熠也疑惑宗聿並不是不分場合的人,但看見曲落塵下場,他稍微細想就猜到緣由。
能讓他出手,只怕是沾了蠱術,宗聿離開,多半是他說了什麼。
「林將軍,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是要把這頭熊給燒了嗎?」
另一邊,林宣他們正在點火倒油,有人看見了,立刻高聲道:「這可是瑞王殿下射殺的獵物,你們燒了算什麼事?」
這一嗓子便把大家的視線引過去,林宣沒看見宗聿,只好看向曲落塵。
曲落塵淡淡道:「是我說的,讓他們燒了。這頭熊病了,不燒會引起禍端。」
病了是個委婉的說法,曲落塵沒必要給其他人解釋的清清楚楚,只要知情者能夠聽懂就行。
果然,宗熠面色微變,道:「燒,瑞王射殺眾人親眼所見,屬於他的不會因為獵物被毀就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