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越想越覺得江瑾年的猜測不無道理,耶律華的年歲也和他四哥對得上。而且四哥明明是早產,身體卻比足月的三哥還好。三哥長他半歲有餘,身量卻和他差不多。
等等,身量差不多……
宗聿想到一種可能,面色微微發白:「當年英王謀逆,三哥四哥同時出事,但最終只找到一具屍體。因為面部損毀,辨不清面容,宮人是靠衣服辨認身份,加上太后一口咬定是四哥,還說那身衣服是我母后送的禮物,她親手穿上,這才坐實了身份。但如果那個不是我四哥,而是三哥呢?」
一件衣服,想要調換實在太容易。當時大家沉寂在悲痛中,又怎麼會懷疑這背後別有深意?
宗聿眼前豁然開朗,他看向江瑾年,道:「我記得你說過,英王謀逆案發生時,你娘見過狄戎人,他們帶走了一口箱子。那一日,文物重臣在獵場,但江雲楓在京都。亂臣賊子逼宮之時,偌大的皇宮靠我母后撐著,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要運個孩子出去可不難。」
英王謀逆,蓄謀已久,宮裡的禁軍還被收買了不少,先皇后手上能用的就是一部分禁軍和凌霄閣。可凌霄閣畢竟在宮外,調動需要時間,宮裡的局面卻是刻不容緩。
先皇后其實第一時間就派人去保護皇子皇女的安危,饒是如此,還是死了兩個皇子,這確實不太尋常。
雖然事後沒有人追究,但還是成了先皇后的一塊心病,以至於她孕期心情鬱結,後來難產,僥倖保住了命,身體卻大不如前。
想到母妃,宗聿有些感傷,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情緒斂去。
江瑾年摸著自己的臉,又看了看宗聿的臉,道:【你見過耶律蘇和,平心而論,他和我像嗎?和太后呢?】
江瑾年的長相偏向他娘,他和同個父親生的兩兄妹都不像,就更別提隔了一層關係的耶律蘇和了。
不過耶律蘇和和太后年輕時候的樣子確實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眉宇之間。不過狄戎人喜歡留鬍子,耶律蘇和也不例外。在戰場上,他又是盔甲,又是鬍子,倒是很難讓人聯想到太后身上。
宗聿前世是死後見過他幾次淨面後的樣子,記憶深刻,不會弄錯。
【混淆皇室血脈,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殿下,我覺得我們應該換個討論方向,不應該是江家權傾朝野為何還要通敵叛國。而是江家一直通敵叛國,不得不權傾朝野掩蓋自己的罪證。】
江瑾年調換了一開始猜測的因果關係,如果真的是這樣,江家當真是死不足惜。
宗聿贊成地點頭:「不過這一切還只是你我的推論,沒有實際證據,得派人去查一下。」
江瑾年略顯遲疑:【又要派凌霄閣的人去查?】
凌霄閣查平川的事情還沒解決,也不怪江瑾年對他們有意見。若是宗聿身邊無人手可用,他倒是可以借人手給他。青雲樓比起凌霄閣,也不差。
宗聿知道江瑾年的擔憂,輕笑道:「瑾年可能不太清楚,凌霄閣的暗衛也分等級。我們可以用凌霄閣調教的人,也可以自己調教人手。我因為常年在邊關,很少回來,用人的地方少,所以時常帶著紀凌跑,但真論暗衛,我身邊還是有兩個。」
畢竟是出遠門,宗聿怎麼可能真的毫無防備,把自己和江瑾年的性命,完全交到別人手中?
他帶的凌霄閣暗衛中,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人手,絕對可以信任。
江瑾年都已經準備借人了,聽見這話愣了愣:【你有人手可用,為何還要答應讓我傳信?】
宗聿嘴角微揚:「是瑾年說要幫我,我怎麼可以拒絕呢?」
江瑾年說凌霄閣有問題,可他沒問宗聿身邊的人有沒有問題,是他關心則亂,忘了宗聿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江瑾年極少在宗聿身上吃悶虧,一時無言,背過身去,一拂衣袖,不理人了。
宗聿悶笑出聲,當下也不再隱瞞,當著江瑾年的面叫來暗衛。
「迴風,溯流,出來幹活。」
兩道人影聞聲而動,很快出現在房內。他們身上穿著凌霄閣的衣服,帶著凌霄閣面具,腰間懸掛的腰牌上刻的卻是個寧字。
江瑾年沒有察覺到這二人的氣息,足見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好奇之下不由地轉頭看了一眼。
暗衛的身量差不多,一眼看過去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
宗聿讓二人取了面具,方便江瑾年記住他們的臉。江瑾年對他坦誠,他對江瑾年也有誠意。
感情講究的就是你來我往,單方面的付出,可算不得真情。
迴風和溯流是王府的暗衛,自然知道江瑾年的身份,雖然他們心裡好奇王妃到底是男是女,但不妨礙他們承認這個人。
是男是女是他們王爺該操心的,和他們沒有關係。
宗聿安排二人去查當年的舊事,重點查一查他那早夭的四哥。他和江瑾年的推論,多數是建立在耶律蘇和和江家有關係這一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