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宗聿沒有疑心:「我這裡有瑾年照看,用不著其他人。」
意外之意是別來打擾,衛淮沒聽出來。他對安插人手很是上心,道:「敏秀膽大心細,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膽大心細就更應該在你身邊幫忙,我這裡不缺人手。」宗聿還是一口回絕,此時此刻的他看不見往日冷臉的衛淮露出糾結的神情,對著帶來的人使了個眼神,讓對方做出行動。
敏秀垂著頭,假裝沒有看見,心裡默默吐槽自家老大的作死行為。
把她安插在宗聿和江瑾年之間,指望她離間二人的感情,這不是胡扯是什麼?
她要有這本事,她也不會成為武探。
敏秀的不配合出乎意料,衛淮楞了一下,也就這點遲疑的功夫,江瑾年從外面走進來。
他手上拿著藥,看起來興致不高,有些走神,步調散漫。
他看見衛淮還沒走,腳步微頓,而後面帶笑意:「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他說話時看向地上的敏秀,道:「這是怎麼了?」
衛淮本就心思不純,被問的一哽,神色訕訕。
宗晟給他支的招他只敢在江瑾年不在的時候用,面對江瑾年,他心裡沒底。
江瑾年見他尷尬,還以為是宗聿訓人,走到宗聿面前握住他的手,道:「你罵人了?」
宗聿搖頭,簡單說了衛淮給他增派人手。這在他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殊不知衛淮已經心虛地直不起腰杆,頭也往下垂。
江瑾年不知道這有什麼可尷尬的,對上敏秀的眼睛,忽然反應過來。宗聿現在這個樣子,身邊離不開人。
增派人手可以,但特意在不需要人手的情況下增派一個姑娘,有些目的不言而明。
江瑾年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好笑。
他和宗聿還沒有回京都,事態已經朝著不被看好的方向狂奔。
聯想到曲落塵陰陽怪氣的嘲諷,江瑾年笑著笑著就是一陣說不出的難受,心裡堵得慌。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沉默的四個人心思各異。
衛淮意識到他錯失了機會,沒有留下來繼續討人嫌,而是識趣地帶著敏秀離開。
他們二人走後,宗聿把江瑾年拉入懷中,他抬手撫摸江瑾年的眉眼,溫聲道:「怎麼不開心?」
黑暗讓宗聿在江瑾年的事情上變得更加敏感,他能通過不同的聲音語調來感受江瑾年的情緒,
江瑾年的氣場是柔軟的,很少會顯得如此沉悶。
江瑾年心裡不舒坦,面對宗聿的詢問,苦澀的笑意在嘴角蔓延。他凝視宗聿沒有焦距的眸子,思考是用藉口來敷衍,還是透露真相。
他這具不男不女的身體,還在人世的顧小將軍。
他和宗聿之間,一直存在不能解的問題。害怕說出口的瞬間,就是一條不能回頭的絕路。
宗聿會怎麼看他?
同情?憐憫?亦或者是厭惡。
江瑾年不敢想,因為在他心裡,愛情還沒有那麼堅不可摧。
他娘親的遭遇,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他從小跟在娘親身邊,看見情愛如刀,背叛和傷害如影隨形,他如何不懂?
只不過娘親不會把這種痛苦施加到他身上,而是給予他溫暖和愛,讓他愛自己,而後愛別人。
他有愛人的能力,只是不會愛的奮不顧身。理智會拉回失控的自己,而後一遍遍去計較得失。
這種不純粹的愛,談何坦白?倒是和欲望更加相稱。
江瑾年自嘲一笑,他沒有回答宗聿,而是抬手搭在宗聿的肩膀上,緩緩靠近他,和他接吻。
黑暗靜謐,燭火搖曳,慾念也能動清風。
第94章
顧婉清走的乾淨利落, 沒有驚動任何人。
等宗聿再次收到她的消息時,她已經到邊境上。狄戎聽到風聲,不顧一切往邊境增兵。
顧家軍沒有退, 顧老將軍鎮守後方, 顧婉清帶人和狄戎對峙。
耶律華捨不得這個兒子,可他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 他給邊境施加壓力的同時, 狄戎內部也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