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夫,你火氣還是那麼大,我們殿下有事先走了。你放心,孩子交給我也一樣,我保證不會讓他出事。」
林宣沒看見永安王,心裡覺得有點奇怪,送孩子這樣大的事,他竟然不出面。
聽見宗聿走了,曲無觴怒從心起:「他有什麼急事,連孩子都等不了?他要是不想要,我們就不去了。」
從邊境到京都,不是三兩天的腳程。驚鴻今年十二歲了,半大小子倒是能行,可玉竹才四歲。
雲川眾人能同意江瑾年的決定,是考慮到宗聿在,他見了孩子不會無動於衷,這一路少不了看護。
結果現在倒好,人先走了,讓孩子怎麼去?
曲無觴氣的翻身上馬,當即就要掉頭回去。
林宣連忙上前把人攔下來:「曲大夫,你消消氣,消消氣,我們殿下是有自己的苦衷。」
林宣三言兩語提了一下宗聿和江瑾年的過往,他實在是太想找到江瑾年了。
曲無觴聽罷,又氣又無語:「蠢貨,當初就該當一輩子瞎子。」
林宣無奈:「曲大夫,嘴下留情。殿下離開前把一切事宜交給我,我的保證同樣有效,絕不會讓世子受半點委屈。」
曲無觴斜了他一眼:「兩個。」
「什麼?」林宣不解。
曲無觴道:「車裡不僅有永安王世子,還有平陽侯世子。林宣,我把醜話說在前面,這兩個孩子你們要是照顧不好,你們就等著把人頭別褲腰帶上過日子。」
林宣愣住,有一個世子他已經很驚訝了,雲川怎麼還送一個?這個平陽侯又是何方神聖?這種事情都來湊熱鬧。
曲無觴看出林宣的疑惑,道:「我就是平陽侯。」
林宣震驚了,眼睛瞬間瞪大,他們當初在戰場上曲大夫,曲大夫地叫著,以為曲無觴是心懷家國的江湖游醫。
知道他是雲川人他們已經夠驚訝了,結果他還是個侯爺。
林宣腦子裡嗡嗡地,全是問號,他們和狄戎打架,腥風血雨,又不和雲川沾邊。曲無觴一個侯爺,放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享,跟著他們風裡來,雪裡去的,圖什麼?
林宣這樣想也就這樣問了,曲無觴沒說話,沉默半晌才甩出一句:「我樂意。」
林宣:「……」
行吧,他就不該多嘴。
曲無觴原是打算把孩子交給宗聿,只留兩個護衛,結果看宗聿不在,他就把護衛都留下了。
孩子們坐的馬車是他精挑細選,裡面放著二人的用品,路上的零嘴,還有一些備用的藥。
他掀起車簾和孩子們道別:「驚鴻,照顧好弟弟。」
半大少年穿著錦袍,一身正氣,他面上透著幾分不舍,但還是很堅強,沒有掉眼淚花:「爹爹放心,父親都交代我了。我這次要去很久,你們在家不要吵架。」
曲無觴欣慰地看著他:「爹爹答應你。到了虞朝,要是有誰不長眼的開罪你們,你就打開我給你的錦囊,帶著裡面的玉佩去找信上的人,她看到玉佩就會明白。」
驚鴻拍拍腰間的錦囊,道:「我記下了。爹爹回去吧,不要太想我。」
「伯伯,我也會想你的。」窩在驚鴻懷裡的小娃抬起頭,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曲無觴,「你和爹爹要快點來接我們哦。」
曲無觴的心都要被兩個人萌化了,他強壓下心頭的不舍,摸摸孩子的腦袋,最後又叮囑了兩句,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驚鴻掀起窗簾,看著他逐漸遠去,強裝出來的鎮定蕩然無存,眼眶微微發紅。
唐玉竹直起身,伸出手抱住驚鴻:「哥哥,你不要傷心,看到你傷心,我也想哭了。」
唐玉竹出門前,江瑾年把他抱在懷裡說了很多話,他知道這趟旅程的意義,他也很捨不得家裡的叔叔伯伯,舅公舅奶。可是沒關係,爹爹說了只是出去玩,還會回來的。
驚鴻擦去眼淚,抱住唐玉竹,低聲道:「我沒有傷心,玉竹不要難過。」
此去京都路遠,他只是從來沒有離家那麼遠。
林宣不知道兩位世子的年紀,見曲無觴走了,這兩人還在馬車上沒下來,出於禮節,上前道:「兩位世子,外面冷,我們進營帳一敘。今日稍微修整,明日就可以動身了。」
驚鴻聽到聲音先走出去,他跳下馬車,行了個晚輩禮,道:「有勞將軍了,煩請將軍為我們準備一個暖和的營帳。我弟弟年幼,受不得寒。」
林宣道:「好說好說……」
話音未落,他看清驚鴻的容貌,聲音卡在喉嚨里。
驚鴻長身玉立,他的臉型和曲無觴很像,但五官氣質神似當年的顧小將軍,特別是那雙杏仁眼,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林宣一時恍惚,差點以為站在面前的是當年意氣風發的顧小將軍。
他呆愣片刻,傻傻地問了一句:「你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