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無觴嘟囔了一聲知道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放在心上,林宣被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見狀連連擺手後退,不小心撞上顧婉清。
他回頭一看,想到曲無觴的豪言壯語,臉上臊的慌,尷尬道:「將軍,你還在呢!」
顧婉清:「……」
她一直站在這裡好不好?
曲無觴抬手抱拳,對顧婉清客氣很多:「顧將軍,別來無恙。」
顧婉清還禮,她的眼神在曲無觴身上,注意力卻忍不住往陸無名身上看。面具遮掩的面容看不清,陌生的名字更是讓她不敢認。
這種場合不適合談私事,她只能勉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道:「別說林宣他們好奇,我也好奇。」
曲無觴嘴唇微動,轉頭看了眼陸無名,見他嘴唇輕抿,遺憾不能逗弄顧婉清,解釋道:「我們雲川多蠱師,有一種蠱,名為生子蠱,能使男子受孕。」
曲無觴這話幾乎是確定了陸無名的身份,畢竟驚鴻的長相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像誰。
顧婉清目光閃動,手指輕顫,那種在風雨飄搖的狀態下不安等待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眼底似有淚光閃爍。
林宣沒轉過這個彎來,反倒是想到唐玉竹,耐不住好奇湊近曲無觴,猶猶豫豫道:「那永安王世子也是?」
曲無觴斜了他一眼,嘴角微揚,故意吊人胃口:「不告訴你。」
林宣道:「咋們都是老熟人了,孩子還是我接回來的,別那麼不厚道。」
曲無觴不以為然:「我什麼時候厚道過?」
林宣:「……」
其他人認同地點頭,曲無觴性格乖張,厚道這兩個字真的和他不搭。
武將這邊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殿內多了兩個陌生面孔,還和武將打的火熱,那些文官想不注意都難。
有人偷偷問帶人來的太監,知道是雲川的平陽侯和家眷,面色變得十分古怪。
吏部尚書柳爭和顧老將軍寒暄,見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聽說寧王對陣狄戎時,因為冒進被周邊部落包圍,是雲川帶兵相助,這位平陽侯當時也在。」
顧老將軍斜了他一眼,仿佛沒聽出來他笑裡藏刀,暗諷林宣他們和平陽侯走的太近。
他捋著鬍子,站起身,走向曲無觴:「曲大夫,好久不見。當年邊關一別,沒想到會在這裡和你重逢。」
顧老將軍一出場,那些小心打量的人直接看過來,驚訝地竊竊私語。
武將們退開些許,給顧老將軍讓出一條道。
曲無觴拽了陸無名一把,帶著他給顧老將軍行了個晚輩禮。
林宣說的沒錯,只有在顧家人面前,曲無觴才會收斂幾分,表現的格外禮貌。
「晚輩問將軍安,我也沒想到還有再見面的一天。還請將軍恕我當年有難言之隱,不得已隱瞞身份。」
曲無觴如今是雲川的平陽侯,上戰場這件事可大可小,為了不讓顧家被圍攻,他選擇把責任攬過去。
他確實沒有告訴眾人他的真實身份,只說自己是個游醫。
顧老將軍知他心意,沒有和他爭辯,抬頭看向陸無名。
青年很安靜,看他們的眼神格外平靜。在冰冷的面具下,他有一雙和顧婉清相似的眼睛。
曲無觴拉著他,道:「他是我家眷,早年受過重傷,記憶全無,這些年未曾好轉,還請將軍莫要見怪。」
顧老將軍呼吸一滯,嘴唇顫抖,顧婉清連忙上前扶住他。
重傷,失憶,曲無觴看似簡短的一句話,包含了太多的心酸。陸無名不是不想家,是他想不起家在哪兒。
顧老將軍喉頭哽住,一時間悲喜交加,情難自已。他撐著顧婉清的手,眼眶有些發紅,聲音顫抖道:「活著就好,活下來就好。」
只要不是像他爹一樣,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陸無名垂眸,嘴唇緊繃,心口有些悶痛,一向平穩的情緒翻湧,酸澀,痛苦,悲傷,絕望……無數複雜的感情交織在心底,他的心跳個不停,像是快要炸了一般。
他還沒有理清楚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情緒,大腦就是一陣刺痛,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陣陣發黑。
他上前抓住曲無觴的手,手心滲出冷汗,濕濕潤潤,又冰又涼。
曲無觴回頭,拿出隨身攜帶的藥餵他服下,動作行雲流水,不知做過多少次,才會如此的自然,甚至不需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