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忻領悟宗熠的意思,他沒有多嘴,而是安靜地做自己份內的事。
宗熠在筆架上精心挑選了一隻毛筆,威嚴的面容上浮現一抹笑意:「明日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帶給瑞王,讓他選個黃道吉日,將孩子的身份落實。」
呂忻點頭應答,宗熠讓孩子認祖歸宗,就是變相承認江瑾年和宗聿的感情。
他不疑唐玉竹的血脈,其他人又豈敢置喙?
宗熠一共擬了三道賜婚聖旨,之前拖著不給江瑾年結果,確實是有所猶豫。
只不過眼下唐玉竹鬧這一出,倒是讓他的猶豫少了許多。
宗熠將聖旨交給呂忻,道:「明日由你去宣。」
呂忻躬身,雙手接過。聖旨落在手上,頗有分量。
呂忻心裡清楚,這三份聖旨關係著三對有情人,更關係著兩國的和平。
是成全,也是維\穩。
第142章
宗聿跟著江瑾年回到驛館, 曲無觴洗漱完,正要休息就寢,看見他愣了一下, 隨後笑了一聲, 對江瑾年道:「要不讓玉竹跟我睡?」
江瑾年聽出他的調侃,罵他不正經。
曲無觴「切」了一聲, 道:「我是不正經, 你是假正經, 彼此彼此。」
說罷,不多一會兒, 又被驚鴻拉走了。他們的房門合上, 院子裡又只剩下宗聿和江瑾年。
小廚房備有熱水, 江瑾年催宗聿先去洗漱, 他抱唐玉竹睡下,打水給他簡單擦洗, 唐玉竹這次哭的不厲害,身上沒有起紅疹。
江瑾年很少和他生氣,難免有一兩次也是他不對在先。他今天挨了罵, 心裡傷心, 睡覺也不踏實, 察覺到江瑾年要起身,臉一皺, 嘴一撇, 作勢就要哭。
宗聿洗漱回來,江瑾年還在床邊安撫他, 燭火被挪到一側,床上的紗帳垂下來, 床榻上光線昏暗。
江瑾年側身坐著,腳踩在腳踏上,微微躬身,伸手隔著被子輕拍唐玉竹。
燭光落在他的背脊上,讓人只能看清他的半張臉,柔和的眉眼被光暈暈染上兩分聖潔之意,溫暖又讓人心生嚮往。
宗聿看著這一幕停下腳步,他對江瑾年的喜歡,從前世戰場上見證的廝殺到如今的溫柔,仔細想來,那是一種想和一個人共度一生的心情。
他所愛著的這個人,讓他覺得可以依賴,託付。他所求的,不過就是眼下的這份安寧。
驛館的床比較小,要平躺三個人還是有些勉強,江瑾年安撫好唐玉竹洗漱回來,給守在床邊的宗聿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和自己出來。
廂房是三進,外間還有一張床,之前宗聿就是在這裡歇息。里外一床之隔,動靜稍微大點,還是能聽見。
江瑾年從柜子里拿出新的被褥鋪上,讓宗聿在這裡休息就寢。
宗聿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入懷中,順勢坐在床上:「不是說要抱我睡?」
江瑾年那話本就是笑話宗聿,這會兒聽他再提,輕聲道:「怎麼?你也怕半夜醒來,我不在身邊,要哭給我看嗎?」
宗聿苦笑:「被你丟下過一次的人,害怕不是正常的嗎?」
江瑾年一愣,面上笑意微斂,借著夜色和燭光,他認真地看著宗聿。
這份患得患失,不知道宗聿藏在心裡多久,一遍遍地旁敲側擊,就為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要江瑾年的肯定,江瑾年的在意。
江瑾年道:「宗聿,我不回雲川了。」
宗聿抬頭看他,江瑾年輕撫他的鬢角,道:「我不是為了安撫你才這樣說,如果我只是為了和你見一面就離開,我怎麼會讓你知道玉竹的存在?」
孩子是兩個人的牽絆,也是江瑾年的弱點,如果他不信任宗聿,不想留下來,根本就不會把唐玉竹暴露在宗聿面前。
他又不傻,宗聿要是知道孩子的存在,會無動於衷?
宗聿抱住江瑾年,聲音沉悶:「對不起,我知道我應該信任你,可看不見你我總會害怕,害怕就那一點時間,你又會消失。」
信任的基石被動搖過,再怎麼彌補也會有裂痕。
江瑾年不怪宗聿,他知道這份不安的來源,他靠在宗聿肩上,道:「宗聿,你要不要娶我?當初的我是因為算計嫁你,現在的我是心甘情願。」
如果保證不能讓宗聿徹底安心,一紙婚書可能再許白首的諾言?
宗聿的氣息變重,搭在江瑾年腰上的手下意識地扣住他的腰身,把人禁錮在懷裡。
成親?他此前還沒有這樣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