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睛大聲吩咐:「給我拿生魚片進來!要最新鮮的!」
侍者們魚貫而入,熟悉的香噴噴的魚片終於放到了嘴裡,親王吃得眯起了眼睛,但同時,他的目光也緊緊地盯住了這個人類的背影。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只要輕輕一放血,自己的渴血症就能被壓住了呢?
蘇凡出城主府時正是黎明,天即將大亮的時候。
早晨的空氣十分新鮮,但是一路上的血族都行色匆匆——黑夜即將結束,而日照則大多是致命的。
當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候,整個城市會暫時陷入沉眠。
蘇凡自然是不怕陽光的,他甚至披著斗篷在城中逛了逛,然後才回到了古董店。
結果剛到古董店,一進門就被一陣巨大的陰影堵了個正著。
立於陽光下的石像鬼恢復了玉石雕就的樣子,正立在店門內側,任何人進來恐怕都會被嚇一跳。
更誇張的是他的動作——石雕維持了一個正要開門出去的動作,連一片焦灼的神情都凝固在臉上。
杜卡迪略帶歉疚地躲在樓梯的轉角光照不到的地方:「呃,抱歉,今夜他問我您去哪裡了,我就說了實話,說您去了城主府給城主獻血,他馬上就站了起來,然後在開門前沾到了陽光,就,呃……抱歉。」
蘇凡看了看青年立在半空中的手,修長的五指堪堪觸碰到了門框,但也是這一刻,日光照下來,他化作了不能動的石雕。
難以想像,作為石像鬼他到底要經受多少煎熬,著急地出門卻被釘在原地,一直要等到太陽落山之後才能恢復自由。
青年石雕甚至連視線都不能移動,也許他也不能感覺到蘇凡,他相見的人,此時就在身側?
蘇凡突然心口一酸,他對著杜卡迪擺手:「沒事,我來把他搬回去,你先去休息吧。」
杜卡迪的腳步聲離去後,蘇凡矮身,鑽過石雕伸長的手臂,擠入了彌迦和門之間的間隙中。
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像是石雕把他困在門和自己的懷抱之間了。
然後,蘇凡抬手,輕輕摸了摸彌迦的下頜。
如玉般溫潤的手感。
白如初雪般的指尖順著下頜線條往下,到了喉結。
石像鬼也只能呆立在那裡。
蘇凡嘆了口氣,乾脆張開了雙臂,主動擁住了石像鬼。
也罷,就在這次離開前,再放肆自己的情感一次吧。
陽光下,玉色和鴉色的眼睫相接,一個輕吻如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另一邊,城主府里,終於填飽了內心火燒火燎飢餓的白毛親王躺在他的水晶床,睡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個好覺。
原本該是一片黑甜的夢,卻在某個瞬間闖入了一個人的身影。
是他?
今天用一根銀針緩解了他的渴血症的醜男人?
親王張口想說什麼,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是被他從後面擁抱著。
這是怎麼回事?本王怎麼會這樣?
唔,這人雖然臉長得沒什麼精神,可是懷抱的感覺,卻不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