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給她上藥的動作一頓,男人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在黑夜中並沒飄蕩開來,而是傳來了回聲。
「裴琳琅就是裴琳琅。」
李穆誠懇地說。
女人沒有回話,而是根據聽到的回聲,猜測著說:「這是一個山洞?我們從懸崖掉下來,僥倖不死的話,不該是有個湖泊什麼的嗎?」
「有啊,所以你得謝謝我,幸好我跟著你跳了下來,及時將你撈起。否則這會兒,你已是水中一條冤魂了。」李穆十分歡快地說。
藥抹好了,這女人頭腦發熱時當真可怕,那樣利的狼爪,她想也不想便飛身擋了。
李穆心中嘆息著,指尖卻在女人背上光潔的地方流連忘返。
「差不多得了。」裴琳琅冷冷地說:「你怕不是以為,得了我的人,便能迫使我嫁你吧?」
「哪裡敢吶。」李穆依依不捨地收回手指,慢悠悠地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為她披上。極其敷衍道:「我這不是怕你其他地方還有傷麼。」
裴琳琅輕哼一聲,顯然不信男人的說辭,卻毫不猶豫地收下了他送上來的外衣。
沒了男人的桎梏,背上的傷上過藥後也沒了那種灼熱的疼痛,裴琳琅下意識地轉過身,摸索著爬到遠離男人的地方。
「真是無情。」男人懶洋洋又帶著一點無賴的腔調說:「我好心好意給你上了藥,你卻對我避如蛇蠍。還拿走了我唯一的外衣,也不怕夜深露重地,衣著單薄的我著了涼。」
「既然能找到山洞,說明你帶我來此的時候,天色還是亮的,你身上分明有火摺子,卻不生火。便是著了涼,也只能怪你自己心術不正。」
裴琳琅毫不留情地戳穿男人的小把戲。
空氣沉寂了片刻,男人又開始大笑,心情極為舒暢地道:「還得是你吶,裴琳琅。」
她的名字隨著他逐漸消失的尾音,在他的舌尖繞了一圈又一圈,像含著一口不願就這麼咽下去的陳年老酒,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早已在他心中發了酵。
漲得他滿心歡喜,又滿心酸楚。
女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語氣里那一絲複雜的感情,微微一怔,心中泛起漣漪。
下一刻,暗無天日的洞內忽然出現一抹亮光,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火光乍起,映出一張蒼白面孔。
凌亂的長髮,將他剛毅的輪廓遮蓋,莫名地顯出一絲脆弱來。
那雙餓狼一樣的眼眸,原先是看著手中火摺子的,可洞裡一亮堂,又逕自地朝她看來,還直勾勾地盯著她瞧個不停,眼神雖不似先前那般充滿侵略性,卻依舊強勢直白地叫她心神一顫。
可她實在不喜歡這種處於弱勢的情況。
秀眉一擰,正要呵斥男人,讓他收斂一些的時候,他又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好懸她忍住了。
就著微弱的火光,他在洞中尋到了一些枯柴,手腳利落地點了個小火堆,洞裡霎時間暖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