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成績通知到家長了。夏莞居然在一瞬間鬆了口氣。
其實她原本就是擦邊上的一中,雖說是走的統招線,比剩下走指標的分招線要高一些,但也是三百多名開外了。說起來,她這成績還算是進步了。
但夏莞當然沒有這麼嗆人。
不是說她有多順從母親。而是吵架和爭執的前提是各執一詞,並將對方頭頭是道的觀點當作腦殘歪理,最後一步才是互不相讓地咬死不放。
很顯然,夏莞連第一步都沒達到。
其實不管考多少分,只要她的排名表上面還有別人的存在,徐女士就不會滿意的。
而她,也一樣。
爸爸還在的時候,她的存在感還不僅停留在一個分數上,但那隻後,或許是出於彌補那份無法追回的無力感的需要,她開始拼命地學習,就像徐霞開始拼命養活這個家一樣。
久而久之,她倆都磨成了枕戈待旦的利刃。
但兩柄利刃終會相互挫傷。
夏莞沉默地迎接徐女士的盛怒。
熱暴力和冷暴力讓原本就焦灼的空氣形成了病態的對流,平衡得周而復始。
第二天一早,夏莞就背書包回了學校。
國慶一閃而過,等同學們假期歸來,討論起一起去玩過的時光,彼此間的距離已經拉近,但夏莞明顯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壽星許志奕單方面宣布自己生日延長慶祝,第二天便通知到了9.5成新的全班同學,許家司機全部出動,最大限度地接來了所有人,除了某位鐵了心要閉關的同桌,許志奕覺得反正夏莞當天也來過了,於是就沒強求。
吃喝玩樂一條龍後,班裡就沒有人和許志奕不熟的了。
夏莞的手機群聊里,許志奕的紅包雨後,道謝已經到了四十幾加。
夏莞退過一次群又被許志奕拉了回來,於是只好設了消息免打擾。
「同桌同桌快領群里的紅包呀!哎呀你真不小心怎麼還把班級群退了呀,我幫你拉進來,對了你要不要做管理員呀?」許志奕剛從教務處拿到一中校服,人模狗樣地披上,算是徹底融入了新學校。
夏莞婉拒。
許志奕剛轉校兩天居然就當了群主。
所以說有錢的地方才是家,只有兜里不差錢,到哪兒是歸屬感。
「同桌,你知道我為什麼還要過一次生日嗎?其實原因很誅心噠!我生日那天在巷子裡被人堵你也看到了,你說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誰都沒惹,連堵我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這擱誰誰不慌?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朋友就少個敵人。」
夏莞想起許志奕生日宴的奢華場面,忍不住問,「你家長不管嗎?」
許志奕摸摸鼻子,「我一個大男人有點事兒還找家長,像話嗎?」
而且,家裡人知道的話,就沒那麼簡單了。
先不提他心狠手辣的親爹,就算是他姐,也得把對方掘地三尺抓出來……許志奕想到一些血肉橫飛的畫面,不寒而慄地搖搖頭。
他是來低調念書的,又不是來當**的。
許志奕在心裡嘆了口氣,覺得對樊斯辰素來韜光隱晦的生存狀態算是能領會一二了。
聽說那個盧興勝的剛在學校打完架就領了一幫小弟去樊斯辰的公寓堵人,結果正好撞上槍口,樊斯聿回國後就拿他開刀。
他的身份本就尷尬,加之年紀輕輕就被架得過高,樊家和盧家各有多少雙虎視眈眈的眼睛盯著,一旦他們之間那點微妙的平衡宣告破裂,便會引發一連串不堪設想的連鎖反應。
枉樊斯辰蟄伏多年,還是出了紕漏。該惋惜他的計劃毀於一旦,還是該慶幸他終於得以解脫……
「……嘿?!同桌,你是不是罵我幼稚了?」許志奕的思緒被敏感的男性尊嚴緊急召回,「我、我給你看個厲害的!」
許志奕說罷,將運動會報名表拍在夏莞桌上。
「哦,快到運動會了嗎?」夏莞不咸不淡地說,才發現時間過這麼快。
許志奕給她指出自己的姓名,「重點是這兒嗎?重點是我報名了立定跳遠,作為一個男人,為班集體爭光!對了,樊斯辰好像也報名了什麼項目來著?」
「男子5000米。」
許志奕點頭,忽而發現不對,好似受到了欺騙,「同桌,你不是才知道要開運動會嗎?那你怎麼知道他的參賽項目?」
夏莞正在看小狐狸日記本,最新一行,剛好看到樊斯辰的項目。
許志奕的偶像包袱當然不允許他參加這種可能累得臉紅脖子粗的野蠻運動。
於是運動會當天的觀眾席上,夏莞旁若無人地寫著自己的習題冊,順便蹭了一旁同桌的巨大遮陽傘。
傘下的另一人蒙著校服睡得很香,八成是昨晚又熬夜打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