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連側過臉,只看見他一雙專註明亮的眼睛,程曜眼睫翕動,忍不住笑:「哥,是看球,晚點再看我。」
虞連會錯了意,尷尬移開目光。
程曜抿著嘴唇,右手收緊,帶著虞連的手,上臂力量厚積薄發,球桿施以巧勁。
台上,主球撞開兩枚攔路的花色球,將離中袋最近的1號黃球碰進球洞中。砰一聲輕響。
虞連歡呼:「進啦!」
程曜很快鬆開了他,退開到一旁。程曜誇獎說:「哥,你太棒了。」
虞連彎起眼睛:「小程教得好,是你的功勞!」
程曜低下腰,雙手撐著台面,仰頭沖虞連微笑,燈照下雙眸如寶石璀璨,眼中光華絢爛。
他眉頭舒開,朱紅的嘴唇勾起,露出一口白牙。
程曜心情很好。
包廂里方才還在搶麥的人也被吸引來看,王濤有點小心眼,已經和同事咬上耳朵了。
王濤:「新來的這個是有心機的,一看就是老玩家了,剛還扭扭捏捏地假裝不會,說到底不就為了吸引老闆注意嗎……你小心著點,我看他以後不是卷王就是掛比。」
陸淮川和楊興一塊走進來,陸淮川見人都圍在一堆,皺了皺眉。
陸淮川邁開步子,走過去:「玩什麼呢,那麼開心。」
虞連和程曜又湊到一塊去了,時不時還對視著,臉上笑意化也化不開。陸淮川扭過臉對楊興道:「你這個新來的組員好像成別組的人了。」
「嗨,」楊興撓頭,「這小子跟沒斷奶似的,是挺難搞。」
陸淮川:「那要開了嗎?」
楊興一愣:「才進來第一天呢,要開掉嗎,我看他嘴巴挺能說的,是做業務的料,要不再培訓看看?」
陸淮川:「那隨你吧。」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到沙發,自己斟了一杯酒。
楊興看著他動作,心想陸淮川原來是真不待見這個程曜。
老闆都到場了,員工少不了要圍過來敬酒。包廂場地很大,紫紅布藝的長條沙發擺成半回型,足夠容納三十號人,程曜照例要與虞連坐在一塊,兩人座位剛好與陸淮川和楊興形成對角。
今晚聚會,陸淮川還穿著條紋細閃的西裝外套,裡邊搭著一件純黑緞面襯衫,領口繫著黑色暗花的領帶。他穿戴很正式,表情也很冰冷。
除了個別幾個,旁的人吃不准他心事,怕觸了老闆霉頭,都不敢與陸淮川敬酒,虞連又不喝,就可勁禍害起楊興來。楊興酒量不錯,也不客氣,照單全收,喝完又挨個懟回去。
虞連也猜不出陸淮川為什麼不高興,只是想到,陸淮川今晚少喝酒,應該是件好事情。
楊興那邊氣氛烘托到位了,做起了遊戲來。他正在興頭上,於是拿了撲克牌過來,說要玩金字塔,喊角落裡的這一小堆人務必參與。
他恐怕也看出陸淮川興致不高,想著煽動他情緒,洗牌後率先分了五張給陸淮川。
虞連起身要躲開,程曜連體嬰似的,也想跟著他走。楊興叫住:「虞連,今晚你逃不了了啊,還有你程曜,你也坐下來!哪有新同事不加入第一場酒局的道理。」
虞連不用看也知道,程曜此時拽著他袖口不鬆手,眼神可憐巴巴的。
虞連無奈地坐下,舉掌合十,祈求狀:「我是真的不能喝,還請諸位放過,能撈的也撈我一把。」
程曜伸長脖子,從他肩窩處探出顆腦袋,好奇說:「這是什麼遊戲,要怎麼玩?」
楊興看他一眼,哼笑:「怎麼玩?有你好玩的。」
他手上的牌散開,擺出金字塔狀,金字塔一共五層,最底一層擺五張,每層依次遞減,最頂上只有一張牌。
場上只有程曜不懂這個,王濤介紹給他聽,說得很大聲:「誰先來翻牌?翻牌的人如果手上沒有與牌面數字一致的牌,就要喝掉相應層數的酒——第一層代表喝一杯,第二層兩杯,依次往上,最頂上的要喝五杯。」
「當然如果手裡有對應的牌,就可以指定場上一個人喝酒,不過,如果對方手上也有對應牌,那就可以反彈這個懲罰哦。」
程曜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牌,又慢慢收了回去。
王濤見他這樣子,心中另有打算,他立馬就翻了金字塔最底下一張,結果手裡沒對應牌,在眾人起鬨的聲音里咕嘟嘟喝下了一杯酒,一抹嘴唇。
他眼睛盯著程曜,又翻一張,這回對上了,是張黑桃6。